唐诗坐在正厅的上座,身边的仆妇除了以前的云姨和雅霜之外,另外还有十多个伺候左右的人,不大的正厅显得紧仄不堪!
唐一鸣虽然是唐诗的父亲,此刻却只能坐在下座,有些不习惯,可是看着如今的女儿满身华彩,妆容绮丽,心中一想,这终究是自己的女儿,这个事实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又十分欣慰!
不过唐诗清冷的面容还是让他的话说得没有那么理直气壮,试探道:“阿诗,你奶奶上了年纪,身子经不起折腾,普通的赤脚大夫根本拿她的病没有办法,你看能不能想想办法,请宫中太医来给她看看?”
唐诗心中冷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父亲说的是,我试试吧!”
唐一鸣满意一笑,“阿诗,一别多时,我们父女难得重逢,你就在此下榻吧!”
唐诗优雅地抚摸着自己手上修长的指甲,并没有答话,云姨看着这个简陋的宅院,不冷不热道:“我们郡主身份尊贵,怎么能住这样的地方?传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
唐一鸣脸色一变,此刻他的角色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云裳原来是谢微雨的丫鬟,后来伺候唐诗,不过是府中一个不起眼的下人,如今也敢这样公然反驳嘲笑他?
唐诗虽然贵为郡主,可是也从来没有公然反驳他,而她身边的一个下人却敢这样顶撞他,唐一鸣怒由心生,冷笑道:“常言道,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金窝银窝总是不如自己的窝,谢家再好,也终究隔了一层,也不是你的家,你一向是个懂事的孩子,应该明白这一点!”他的声音带着浓浓不悦,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出来!
云姨自从见到唐一鸣居然纳了和小姐年龄相仿的香兰为妾之后,对他原来仅有的一点尊重之情也消失殆尽了,蹙眉芊芊,十分不悦,狗不嫌家贫,这是在变相的骂大小姐连狗都不如吗?
雅霜和其他的仆妇都微微变了脸色,哪有当父亲的这样说自己的女儿的?
父亲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唐诗要是再不表示表示什么,就太对不起自己了,唐诗将手中杯盏重重扔到云姨托着的托盘上,发出“啪”的一声,在场的人都吓得低下头,不敢出声,明白郡主真的生气了!
唐一鸣看着唐诗不悦的脸色,意识到自己贪图一时嘴快,尽说出了这样不中听的话?
他以前一直没把唐诗当一回事,也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个女儿面前,嘴巴上需要把关,向来是随心所欲,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可是这脱口而出的一句“狗不嫌家贫”的确难听至极,问题是想后悔也来不及了,惹恼了唐诗,阻挠了他的前途,危及到唐家的未来-颂儿的前途,可是大大不妙!
唐一鸣是在官场上混的人,深知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无法挽回,唯一需要做的事情是补救,忙笑道:“为父只是打个比方,阿诗你千万不要误会,你知道吗?其实这些年来,为父最看重的就是你,只是你娘去世之后,为父心中一直抑郁难过,导致冷落了你,让你受了不少委屈,也是把你当成自己最亲的人,说话也便没了顾忌,哪有在自己最亲的人面前还需要顾忌这顾及那的道理?为父是看如今你快出嫁了,以后陪为父的日子更是屈指可数了,一时心中伤感难忍,又看你不愿意留在这简陋的宅院,才忍不住说了些过激的话,希望你能体谅为父一片拳拳爱女之心!”
唐一鸣的话说的极为诚恳,一旁的仆妇有些不知情的,早已经原谅了之前的不当言论,这样的父亲实在难得,可唐诗比谁都清楚父亲极善于在外人面前表演的个性,只是淡淡道:“父亲说的有理,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唐家的女儿,在这里住下是应该的!”
唐一鸣十分满意,一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果然挽回了局面,唐诗这个丫头还是能被他拿捏在手中的,接下来是让唐诗明白,就算嫁到夏侯府去,若是娘家身份太低,终究不好看,要是她这个正妻的娘家还不如夏侯少将军的妾室娘家显赫,在夏侯府的日子并没有那么好过,她娘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他只需要让她明白这个道理,以后自然会利用夏侯府的权势为他谋个好差事,破格擢升,最好是能重新当上提刑官,就皆大欢喜!
目前他没有当上提刑官的消息还没有传回潮阳,要是传了回去,还不知道那些人会怎么嘲笑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