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公子一见谢浩远来了,纷纷和他寒暄,也有不知情的以为唐雅是谢浩远的妾室,这种瓜田李下的地方,不是妾室就是红粉知己,谢浩远也不解释,“夫人好!”“见过夫人!”那些恭维让唐雅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孟时雨看到谢浩远出现,听到了他熟悉的清朗声音,一如往昔地温润磁性,风趣幽默,优雅自如,可是还没等她来得及开心,就看到了他身边的女人,她不着痕迹地打量这个女人,并不是很漂亮,只是有几分娇俏,浓妆艳抹中带着些微俗气!
孟时雨暗暗皱眉,难道自己真的是看错谢浩远了?他怎么会和这种女人在一起?莫非娘说的是真的,谢浩远就是这种品位?孟时雨没有心思写诗作画了,暗自咬唇,仍不敢相信,依然自欺欺人地麻痹着自己,可是仍然忍不住不时看向他身边的那个女人!
唐雅很快就从孟时雨的眼神中敏锐地感觉出了几分敌意,身为女人,她自然明白这种敌意到底是为何而来,也很快就从旁人的言谈中知道了眼前这位一身名贵的小姐原来是丞相府的千金。
唐雅看向身边的浩远哥哥,身材颀长,举止优雅,面容英俊,春风得意,她心中开始鄙夷,丞相千金又怎么样?看那个样子就知道不懂得取悦男人,一定很没味道,心下有了主意,娇声道:“浩远哥哥,不知这位小姐是……?”
孟时雨一听到这个嗲声嗲气的声音就觉得浑身上下不舒服,
“浩远哥哥?”这么亲密的称谓?她心中像被刺了一样难受!
她狐疑地看着谢浩远,等着他的回答,一颗心提得七上八下,希望听到不同的答案,可让她失望的是,谢浩远笑道:“雅儿,这位是孟小姐!”
唐雅一听浩远哥哥叫自己“雅儿”,兴奋得心花怒放,当即挑衅地看了孟时雨一眼,眼中的张扬昭然若揭!
“原来是孟小姐,我是唐雅,很高兴见到你!”唐雅故作不知地看着孟时雨,十分热情,那热情已经带着几分女主人招待客人的味道。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表妹,唐雅!”谢浩远伸手*地揽过唐雅的双肩,笑着对孟时雨道。
唐雅?也姓唐?孟时雨一愣,难道是夏侯少夫人的妹妹?孟时雨的目光再次落到唐雅身上,怎么没有半分少夫人的影子?
谢浩远似完全不知道孟时雨心中的涩意,只是旁若无人地和唐雅调着情,孟时雨喉中忽然有些哽咽,实在看不下去了,蓦然转身离去,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他不喜欢自己没关系,可不要用这种方式来羞辱自己,想着,想着,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孟时雨啊孟时雨,你真没骨气,人家早和你说了,和你只是朋友关系,可你却像一个一直企图扩张领地的野心勃勃的女子一样,如今被人发现,如今也只落得被人羞辱的地步,人家带来相好女子,关你什么事?真是自作多情,自作自受!
孟时雨将侍女远远甩在背后,靠在一处墙壁,无声哭泣,她今天之所以来,是为了再一次见到他,可是哪里想到会见到这样让自己心酸的一幕?总以为,有希望的人不会寂寞,如今才知道,落水有意,流水无情是怎样一种无力?
不知不觉,泪水模糊了双眼,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玉手轻轻地放在她肩上,孟时雨心中一喜,仅有的一丝幻想以为是他来了,蓦然回首,透过氤氲朦胧的眼睛,看到的却不是他,竟是另外一个人,夏侯少夫人,柔美飘逸,琼姿花貌,淡雅脱俗,如同一支亭亭盛开的芙蓉花!
孟时雨反应过来,匆忙擦干了泪水,勉强一笑,“时雨见过少夫人!”
刚才的那一幕尽数落入唐诗眼中,今天是京中文人以文会友的日子,不管是浩远哥哥这样的文状元,还是以才气著称的孟时雨等名门闺秀都会到来。
由于唐诗平日很低调,今天又刻意寻常装扮,认识她的人并不是很多,她也正好乐得清闲,准备去寻找浩远哥哥,可是见他居然把唐雅带来了,看唐雅的装扮,立即明白了浩远哥哥的用意,冷哼一声,有这个必要吗?
后来果然看到孟时雨一个人身影萧肃,落寞孤单地跑了出去,她追了上去,看见孟时雨一个人低声哭泣,唐诗心中不忍,微微一笑,轻声道:“你不必难过,其实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孟时雨一愣,“少夫人何出此言?”看到那双清澈智慧的眼睛,孟时雨知道,什么也瞒不过她,面对这样的女子,完全没有掩饰的必要!
唐诗叹息一声,“其实浩远哥哥是在乎你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这样做!”
孟时雨怔怔地看着唐诗,震惊大过惊喜,一时说不出话!
唐诗上前拉住她的手,“你跟我来!”
孟时雨将信将疑地跟着唐诗,远远地看见谢浩远带着唐雅在人群中穿梭,孟时雨不想再看,正想抽身离去,却被唐诗制止了,“再等等,你会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她们尾随着谢浩远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后面看到的一幕让孟时雨瞪大了眼睛。
谢浩远左看右看,唐诗怕被发现,立即拉着孟时雨躲到了屋后。
谢浩远见四下无人,一脸厌恶地甩开了唐雅挽着他的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唐雅不明白所以,满脸疑惑,“浩远哥哥…?”
谢浩远冷声打断了她的话,“这里没什么浩远哥哥,不许你这么叫,还有,你给我谨记自己的身份,逾越对你没什么好处!”
唐诗感觉到身旁的孟时雨身子一颤,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对她莞尔一笑!
唐雅立即云里雾里,这闹的是哪一出啊?她刚刚以为自己熬出了头,浩远哥哥连那个自以为是的丞相千金都不假辞色,却独独对她和颜悦色,怎么现在转眼间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看到他冷漠的脸,她又不敢多问!
谢浩远冷冷道:“好了,你可以走了!”直接转身离去,不再理会目瞪口呆的唐雅!
可是往回走的时候,居然看到了站在面前的唐诗和孟时雨,谢浩远脚步一顿,瞬间明白自己今天的辛苦表演全泡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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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谢浩远都不理唐诗,唐诗直接和他一起回了谢府,坦然跟着他去了他寝居,自顾自地在他面前坐下!
谢浩远看到唐诗一脸若无其事悠然惬意的样子,肺都快气炸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唐诗淡淡道:“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谢浩远满脸控诉,“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让她死心,忍气吞声地留你那妹妹在我府中待了多久?”
唐诗反而道:“你一向不舍得委屈自己,却屈尊降贵地忍受唐雅,目的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说明你很在乎她吗?我太了解你了,你若是对一个女人没意思,根本不会为她如此费心!”
谢浩远怒不可遏地坐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夏侯砚回来了,我又没机会了,你耽误我这么多年,如今有了如意郎君,就想把我一脚踹开,从此心安理得和你的心上人双宿双栖?也不用背上沉重的心灵枷锁?”
唐诗也不否认,漫不经心道:“是又怎样?”
“就算我对孟时雨只有一点点感觉,你也要赶紧把我踢出去,弄得好像我没人要一样,你心思这样歹毒,也不怕夜里做噩梦?”
面对他的喋喋不休,唐诗只道:“虽说冰炭不同炉,可孟时雨不过是一深闺小姐,单纯善良,别怪我说话太直接,丞相大人和夏侯府的事情,你区区一个翰林院大学士还插不上手,未免太杞人忧天了!”
谢浩远顿时语塞,半晌才道:“我一向心底善良的好表妹,自从嫁入夏侯府之后,就变得这么损了?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
唐诗忽然笑道:“我相信时雨小姐是个明事理的姑娘,人家喜欢你,你却一直畏首畏尾,瞻前顾后,我看……你是自卑吧?”
“什么?我…自…卑?”谢浩远差点跳了起来!
唐诗正色道:“我觉得就是,因为孟时雨出身比你高贵!”
“打住!”谢浩远对唐诗的怨怒之气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抛到了九霄云外,悠然地翘起了二郎腿,侃侃而谈,“我谢家是将门之家,要论历史可比孟家悠远多了,孟家之所以青云直上,孟丞相位极人臣,不过是因为他写的文章刚好对皇上的胃口而已,你以为他真有什么真才实学?孟家根基短暂,你要说孟时雨的身份比我高贵多少,我还真不能认同!”
唐诗笑着看他,眉眼弯出一弧美丽新月,“既是不在意,这么认真干什么?又想证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