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萍儿并未听到的话，不明白王子乔怎么再次神情有异，以为戳破了他的谎话，掩嘴笑道：“公子的气性真大，我相信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还不行吗？……歇得差不多了，走吧。”

两人继续赶路，王子乔脑子里不停地揣摩小前辈刚才说的话，推敲如何应对玄将军。焦萍儿见他一直低头不语，不像生气倒像在考虑事情，转而想起晚上他要和那个彪形大汉在湖畔见面，既担心又害怕，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敢打扰，见他几次险些撞到树上，迟疑着伸出手，挽住他的胳膊。

王子乔一惊，收回神思遐想。却见焦萍儿红着脸问道：“公子，能不能和我说说羽衣姑娘？”

“咦，刚才不是有人不相信我的话吗？怎么突然关心起羽衣了？”

“我又不是傻子，你说的有真有假，说到午门外杀头、被废太子，你很平静，明显是假话，但是说到羽衣姑娘时，你眼里闪着贼光，肯定是真话啦，对不对？”

王子乔冲她翘起大拇指：“萍儿真是聪明，佩服佩服！”在她的不停追问下，将羽衣的事情说了，说到两人琴瑟和鸣，不禁隐隐生出伤感，低声吟唱，“一舟任逍遥，我行天地间。莫羡神仙好，神仙也孤单。天涯有倦客，胸怀江与山。芳草接云际，雪尽千里远……”

“咦，你、你怎么会这歌？”焦萍儿愕然问道。

“我听焦大叔唱过，觉得好听就记下来了……萍儿，你真觉得神仙也孤单吗？”王子乔听焦大叔说过，这歌是焦萍儿所写，但始终怀疑歌中的意境并非普通人能写出来。

焦萍儿蹙起眉头，回想着什么，半晌道：“我也不清楚，最近一年，可能是被鱼妖闹的，总是睡得不踏实，担心父亲摆渡会不会、会不会……夜间经常梦到自己站在雪山上，那山很大，峰上积雪很厚，前面是碧绿的天池，倒映着蓝天白云，正在张望的时候，忽然峰上的积雪塌下来，把我压在里面，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到有人反复唱着，‘一舟任逍遥，我行天地间。莫羡神仙好，神仙也孤单……’惊醒后就记住了歌词。”

王子乔心里惊讶不已，怪不得我总觉得这歌中意境非凡，原来是她梦中所记。扭头看了焦萍儿一眼，隐约觉得这不是一个好梦，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两人万万没有想到，焦萍儿经常梦到的这个梦境，后来竟成了现实。此是后话。

◇

天黑时分，一道人影掠过城墙，到了城外的空地上，环顾四周后才放缓速度，不紧不慢地走向湖畔。

今天是八月初六，湖面上波涛暗涌，拍打着岸边，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更衬出夜的宁静。

这种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一个魁梧的身影从湖水中冒出来，冲来人哈的笑道：“师弟，你到哪儿去了？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来人正是王子乔，嘿嘿一笑，算是应答，冲五丈外的玄将军抱了抱拳：“让师兄久等了，下午时间充足，闲着无事，我就去了趟长江，几天没看到师父，心里有些想她。”

玄将军一怔，他猜想了各种可能，就是没想到小白脸会恶人先告状，敢去长江找文儿。看来现在对自己极为不利，沉声问道：“宫主怎么说？”

“师父说了，要我安心在紫薇岛修炼，有玄将军镇守巢湖，没人敢打扰。”

“宫主有没有说，派人去岛上保护你？”玄将军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想到文儿临行前吩咐不准上那个岛，于是试探王子乔话中的真假，如果小白脸敢说是，自然就是假话。

王子乔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但自己要在水潭中修炼，有人上岛对自己并无好处，当即答道：“师父说了，修炼不能有人打扰，就是自家人也不行，所以多谢师兄关心。”

玄将军暗暗点了一下头，心想这小白脸恐怕下午真去了长江，巢湖和长江隔着不远，来回不是难事……管他是真是假，本将军今天要不杀他，只怕今后会死在他的手里。

“既然这样，宫主肯定知道了青芝，还是由师弟保管着吧。”玄将军从怀里掏出那个丝绸包裹，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然后捧到王子乔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