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在贫苦人家,自幼生活拮据,但从未自卑自怜,遇人多是不卑不亢,此际虽被耽耽虎视,却也强定了心神,出声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他杀了山下村中的妇人孩童,我当然要杀他报仇。”
三个大汉双目微眯,先是一怔,随即心思放松,其中一人暗道:“我道是哪个大家子弟,原来是那小山村中的乡民,不知怎么偷机射杀了少爷,哼…也是那混账东西自己平日自大嚣张惯了。”
那持羽箭的大汉狠狠说道:“好一个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但我们不仅已杀光了那村中的所有人,现在还要杀了你,看你怎么报仇,看你哪里的天经地义…”说着甩手将手中羽箭破空甩出,青光如梭,其劲道较之韩湘的满弓一射丝毫不弱,看那势头,更胜几分。
韩湘慌身闪避,却依然来不及,只一侧身,箭矢已穿进肩头,顿时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袭来,虚汗已满上额头。
三个大汉连踏脚步,身法轻灵飘逸,方才甩掷羽箭的大汉手中长剑翻舞,使了一招“风起柳动”,长剑如劲风呼啸,视韩湘如绿柳飘摇,欲斩断喉头,削下头颅。
而后侧那个粗眉汉子,长剑深寒,也是此一招,不过却直刺韩湘胸膛心脏处,另一个略瘦的汉子身形如燕子般轻灵,转身化作一股清风,脚踏草头,身掠木稍,转眼已到了韩湘头顶之上,挥手拔下方才甩出插在树干上的长剑,如天雷盖顶一般直直向下刺去,剑尖所向,正是韩湘天灵。
韩湘左右受攻,避之不及,右肩又被羽箭刺得生疼,那柳木箭身仍挂在肩头上,透体而出,有鲜血顺着铁制箭头滴落,“滴滴答答”瞬间染红了脚下的泥土。
他再欲挥手弯弓,但却只能射中身前一人,那侧面和头上的两个汉子必定刺杀到来,容不得他再射出第二箭,情况紧急,迫在眉睫。
韩湘忽然心中意动,想起那日野狼扑面,而柴刀脱手的情景,杀机在面,正欲此际一般无二,而自己随着血书第二章的小人动作扭动身躯,有内力破体而出,震杀野狼。当下也不迟疑,丢下竹弓,身子怪异扭动,心中思索血书中的动作,九篇连贯,浑然一体,仿佛极为熟练一般一一摆出。
一片金光洋溢身周,胸腹中内力充盈,几欲破体而出,肩头的羽箭也被金光震动断裂,那金光仿佛幕布包裹住他。
三个大汉挥剑刺来,陡见金光刺眼,又看他形态怪异,身子极度扭曲,那金光正是护体内力,蓬勃涌动,浑厚不已,丝毫不亚于自身,而自己这一剑却是轻敌所故,当做了山村猎户,未尽十足气力,必定会被金光反噬,但招式一出,收之不得,无奈只得手上加力,同时鼓动自身内力,霎时三道青光覆盖剑尖,在金光肆虐中清晰可见。
四周一片寂静,山野再无风声,突然金光爆射,青芒挥洒,仿佛夜间烟火,染透了山中绿意。
韩湘只觉得喉咙,胸膛,头顶三处一阵绞痛,接着青光消散,金芒平息,一柄长剑斜刺在自己的心脏处,但入体不深,只破了皮肉,被胸骨挤压阻挡,未能再进一分。
而那三个大汉已翻身后退,为首一人手中长剑颤抖,手掌关节破裂,鲜血染红剑柄,顺着剑尖缓缓滴落,另一个粗眉汉子喘着粗气,站在侧面巨石旁,双手空空不住颤抖,长剑正斜挂在韩湘胸膛。
身后那个略瘦的汉子同样眼中带着惊恐与不可置信,双目圆睁盯着韩湘,好像看到了个怪物一般。
韩湘心中恼怒,丹田中的内力圆盘不停转动,缓缓补全遗失的内力,肩头的伤口也被金光催动的凝结成暗红的血疤,只有胸膛出长剑斜插,直直挂在身前。
他眼神如狼似虎,死死盯着身前两丈外的汉子。
韩湘反手握住剑柄,猛一用力,将长剑从胸膛拔下,狠丢在地面,嘴角留着鲜血,气息翻动,血脉颤抖。
方才三人合力一击,虽然被金光阻挡,长剑没有破碎肉身太多,但那剑上夹带的内力仿佛跗骨之蛆一般,随着自身内力消耗的瞬间钻进经脉,在内力大肆作乱,左冲右突,虽然被新生的内力绞杀驱散,但仍让他一阵气血不平,几欲呕吐。
经过接连几场争斗,韩湘深知先下手为强,趁着三人失神呆立的瞬间,猛然反手从背后箭壶中拔出一根羽箭,弯腰捡起地面的竹弓,满弓如月,金光再起,瞬间激射而出。
箭矢破空,转眼便听见那为首的持剑大汉一声闷哼,长剑缓慢脱手,身子也随之倒地,溅起尘土四散。
剩下两人还未反应过来,又见一只箭矢破空而来,带着呼啸急速向那粗眉汉子射去。
粗眉汉子手中已无长剑,慌忙侧身,箭矢擦过面皮钉在身后的树干上,再向前看,韩湘已飞快的跑进了丛林中,身影转瞬到了十丈外。
二人狠一跺脚,捡起跌落的长剑,也顾不得细看倒地的为首的大汉,双双施展了身法轻功,踩着草叶嫩枝,紧追韩湘而去。
韩湘一路跌跌撞撞,胸口处鲜血流淌,肩头又疼的厉害,但身后二人越来越近,让他怎么也不敢懈怠,拼了全力向前奔跑,闪过树枝,越过藤蔓,踩上青草,伴着渐渐正中的艳阳,迎着温暖的春风,慢慢跑出树林。
高峰近在眼前,盘山小道已在脚下,韩湘奔跑中扭头回看,只见二人身法极快,转瞬到了自己身后两丈处,他不住心思:“他们二人会使轻身功法,我靠着山林乱枝阻挡也是跑不过他们。”随即转身瞄准那个粗眉汉子就是一箭射去。
粗眉汉子身子敏捷,如劲风一般躲过飞射而来的羽箭,双脚猛蹬树干,跃上半空,做了个飞鹰展翅的模样,接着长剑斜指,向着山道上的韩湘刺来。
而那瘦汉子更是快速非常,身子借着风力,滑翔而过,反身跃到韩湘身后,长剑前指,脚步腾挪刺来,与那粗眉汉子一前一后,一上一下将韩湘夹在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