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软重伤在河蚌身躯上的韩湘,受这撞击,连带着身躯一阵抖动。再也站立不住,滴溜溜滚落下去。
河岸草木掩映,泥土湿润。韩湘沾染了满脸的泥浆,衣衫破碎,神色萎靡。
而那河蚌如发疯一般,更猛烈的向徐风撞击而去。同时有吼叫传出,显得拼死一役。
它本可以逃遁而去,苟延百年寿元。但韩湘此际萎靡,更加之其先祖曾言帝俊那般威风强劲。想来韩湘的前途也定不弱,是以对来生威名的欲念迫使了它极力鏖战徐风。
韩湘头脑昏沉,极力催动先天功对抗剑意。但丹田空荡,真元流散迅速。便是道源真解等三家法门也随之而消散殆尽,空留下孤单的血幡飘摇在几片淡薄的真元漩涡之中。
韩湘再试着催动血幡,但血色在念,却怎么催动不得,只得勉力运转功法,妄图抵抗。
“轰隆.”爆响跌宕,真元激散。妖气纵横,飞剑流光闪耀。
徐风独斗河蚌,风头无两,稳占上风。每每挥手便有强横气势流散,震动的河蚌硕大的身躯抖动不休。索性是外壳坚硬,尚不至于破碎身死。
劲风凌冽,带着剑意深沉。更有徐风凝重的杀机混合了河蚌强悍的兽意。妖气如渊,真元似海,两相较量,难免被大海淹没深渊,重现天地苍茫。
终于在一声震天的爆裂声中,河蚌硕大的身躯猛然倒退,一直跌落在韩湘身旁。
徐风也被河蚌竭力的撞击而牵动气血翻滚,暗想:“这老妖当真较之那碧霄阁六长老强劲半分,却不过只有蛮力,不同技巧。比之那六长老战力还是差点。”
河蚌颤抖在地面,因失了水汽未免行动僵硬。它竭力的颤抖,妄图再起。但身子一阵疲惫疼痛,加之内里软肉被徐风打碎,重伤已深。
韩湘浑噩中,忽然听到河蚌震动心神传递而来的话语:“少主,这徐风端的厉害,属下恐是不行了。”
韩湘心神一震,忙出声道:“是我连累了你,你快些逃走去吧。”
他虽对河蚌无有赤面那般的信任,但看其为自己而争斗重伤,心中未免不忍。
但那河蚌却再次传来心神道:“属下浑噩几百年,不愿再这般下去。少主快快使用天妖圣禽功收了属下魂魄,我引动外体爆裂,抵挡那徐风一时半会,你赶紧逃遁而去。待以后功力有成,再图谋报复不迟!”
他声音撕裂,显然已重伤难支。韩湘却心有不愿,非是他不愿得到这筑基后期强悍的妖魂,而是他不想无辜之人为了自己这般舍弃身躯,拼了一个未知的将来。
这般的负累,韩湘承受的已不少。他本是书生,也本当逍遥一生,洒脱恣意,但现下却让他心神劳累,烦闷在胸无人可诉。
但河蚌再次出声道:“少主莫要女儿家心肠,若是以后道成,送了属下一副身躯便可。”
说着竟震动坚硬的外壳,鼓荡起强悍妖气将自己的神魂缓慢剥离血肉。
韩湘眼见如此,心中疼痛不已。但他也是果断之人,心知再如此这般,二人都将逃不脱那徐风的杀招。
他勉力撑起身子,手上法诀变换,嘴里喃喃有声。正是天妖圣禽功的法门,带动了天地涟漪,鼓荡起最后微末的真元流散运转指间。
涟漪波动缓慢顺着妖气扩散自河蚌硕大的身躯,顺着其开合的大嘴探入,循着那之前化作老者的一团粉色软肉带着吸扯之力而去。
徐风平复激荡的心血,定眼看去。正见韩湘与那老河蚌被一团妖气围绕,更有道道晦涩怪异的法则出身四周,缭绕盘旋。
徐风暗自疑惑,不解这二人再干什么。又感觉那妖气与法则上暗含的气势虽猛烈,但却无有杀机出现。当下好奇心起,更自负眼前这一人一妖必逃不出他的手掌。是以凝眸挺身,向韩湘看去。
之前在三寸界,不管是赤面收服弑帝鳄,或是韩湘受帝俊残魂恩惠而封体那妖蚺妖獴。俱都是那妖兽心有不甘,强行收服。但此际这河蚌却是心甘情愿,非是韩湘那般所想有阴谋在内。
是以随着天妖圣禽功的运转,一道透明而强横的魂魄缓慢从那河蚌体内的软肉中拉扯而出。正是一个苍老的老者面容,白发飘摇,白须挥洒,带着欣慰与渴望,任由韩湘手指间的波动束缚拉扯。
速度不快不慢,但却不一时便拉扯到韩湘手掌间。更如有奇怪力道禁锢一般,那魂魄缓慢变小,转眼已化作拳头般。
韩湘手掌停止印决变换,向着那缩小到拳头般大小的魂魄一掌印去。霎时妖气充盈身躯,兽意弥漫心田。更有强横妖力渡体而来,洋溢经脉,瞬间驱散了徐风破甲剑留下的剑意杀机。
虽说河蚌甘愿封体,但却无奈韩湘与之境界差距太大。筑基如江河,炼气却只是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