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听过莫离的话之后，半晌都没有说话。莫离也没有再开口，只是陪着皇帝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烛火跳动。

许久，皇帝才慢慢的开口说道，“你看世情的透彻，全然不像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

莫离闻言，微微一笑，“皇上就当做……人之将近，其言也善吧。”

皇帝竟微微一笑，“朕不可能把你交给天煞宫，不说牧安若，就算是朕这里也说不过去；可是如果留下你，朕在众臣面前再无颜面可存。你说说，究竟应该让你怎么死呢？”

“皇上心里应该有数了吧。”莫离站起身来，从灯台上拿起剪刀，将烛心剪了剪，把剪刀放好，才接着说道，“皇上已经得知，太师因心疾死于狱中，您与他也是君臣多年，他有没有心疾，难道您不清楚么？”

皇帝看着莫离只是微笑，却没说话。

“皇上您手里有的东西，太子未必有，而太子有的，您这里肯定是有的。我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妇道人家，如果在祭天的时候突然经历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突发个心疾什么的，虽然不幸，却也是很正常，不是么？”

皇帝轻叹了一声。

莫离这样讲，不是没有道理的，与其任由别人给她指条死路，还不如自己来选。今天那药莫离也是闻过的，虽然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但是五成的把握还是有的。

“而且，我还想借着自己的死，为皇上做件事。”

皇帝听了这话，眉头轻挑，问道，“哦？什么事？”

“皇上可曾想过，将天煞宫招入麾下，为君所用？”

皇帝皱眉。在武林中扶持一个门派为皇家所用这件事，他不是没有想过，但名门正派之中，大门派不愿意与官府扯上关系，而小门派他又看不上。而偏门左道的，特别是那些掌门教主什么的，大多我行我素行事乖张，很难控制。

“此话怎讲？”

“有江湖人为朝廷办事的好处，皇上自是清楚，不必我再多费唇舌。对于我翊国而言，最大的问题不在内而在外。天煞宫地处翊国与西番交界之地，据传言，在西番境内有活动。如果能为皇家办事，自然事半功倍。”

皇帝脑子里想到了莫玄那把冰冷冷的剑，不由得又摇了摇头。

“刚刚皇上告诉我，莫玄声称我是他的心上人。皇上倒是可以将这事散播出去。如果祭天那日，我死于西番的暗算的话，不管莫玄是真的中意于我，亦或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可毕竟天下攸攸众口，哪怕莫玄只是做做样子，也必要与西番为敌。以皇上的才智，把他拉拢过来，自然不会是什么难事。对么？”

“你有这样的把握？”

“江湖人活的就是‘情’‘义’二字。”

皇帝了然，虽然没有做出什么表示，可心中却已经默许了莫离的设计。

“你设计的倒好。只怕西番人不会如你所愿吧。”

莫离微微一笑，“皇上只管把祭天时，安若与莫玄比武的事情不经意的透露出去，那西番对安若早就已经恨之入骨，如今又有莫玄也他比武这样的天赐良机。他们得了这样的机会哪有不动心思的道理。再说，就算他们真的不动，还不许有人代他们动么？”

皇上目光复杂的看向莫离。

“你似乎早有算计？”

莫离轻叹了一声，“呆在天牢里其实挺无聊的，总得想点什么事，时间才没那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