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拂晓无言以对。
盛微微今天心情不错,要拉着杨拂晓去庆祝,便选择了夜色。
“我不能喝酒。”
盛微微拉着杨拂晓的胳膊不让她走,说:“你看着我喝。”
杨拂晓觉得自己怀孕之后,所做的事情最多的就是陪酒。
她不想来夜色的原因,无外乎来到这里,有可能遇到熟人,随便找个小酒馆也就可以了,可是谁知道盛微微偏偏来了夜色,而且来了之后张口就要叫阿绿姐,就算是想要人不知鬼不觉的都不行了。
不过有阿绿在,直接就给找了一个包间,通过前面的一面单透墙能看到外面舞台上的斗舞,也没有音响的震耳欲聋,还算是不错。
盛微微这个人原本就话唠,喝多了更加话唠。
喝的一多,就开始全面控诉她亲爱的父亲大人盛浩东了。
杨拂晓知道盛微微的母亲是因为在生盛微微的时候大出血没有抢救过来去世了,后来她父亲盛浩东几乎将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盛微微身上,杨拂晓在网上曾经看到有报道,在盛微微六岁生日的时候,盛浩东包下巴哈游轮,几乎向全世界宣布了,这是他的掌上明珠。
“什么此生只钟爱我妈妈一个人,就是一根花心大萝卜!”盛微微打了个酒嗝,“他压根就不重视我,更别提我妈了。”
“你爸爸还是很疼你的,”杨拂晓说,“只不过,你想想,你妈妈去世的时候他才三十岁,往后还有好几十年,或许就真的又遇上了自己喜欢的人呢……”
“那他承诺我了啊,”盛微微又喝了一口酒,“承诺我不会娶别的女人,而且就算是没人陪他,我会陪着他啊,要不是那个狐狸精把我给气走了,我也不至于出来到大陆来东躲西藏的……”
杨拂晓现在给盛微微说这些话,简直就是在对牛弹琴,索性转过头去看外面,一眼就看见一个正在跳钢管舞的女人,腰扭的好像水蛇一样,即刻便转过头来,抚了抚自己的小腹:“宝宝乖,什么都没看见啊,你就给我好好的。”
这种地方真该少来,影响胎教。
不过今天在这种场合,没有遇上顾青城,还算是不错的。
盛微微喝的有点醉,让阿绿找了人将她架到后车座上去,杨拂晓错后两分钟,去了一趟厕所。
从洗手间出来,杨拂晓缓步走在地毯上。
灯光不算明亮的走廊尽头的某一处,杨拂晓恍然间看见了一个匆忙的身影,在转弯处一下子消失了。
柳依恬?
杨拂晓确认自己是没有认错的,刚才那个人的的确确是柳依恬。
可是,柳依恬怎么会出现在夜色?
杨拂晓想要跟过去看个究竟,只不过在这种场合下,与自己无关,便不去做比较。
“刘叔,回沈宅吧。”
………………
杨拂晓确实是没有看错,刚刚的那个女人,确实是柳依恬。
柳依恬是易妆过的,但是,因为杨拂晓距离远,所以看不到柳依恬的容貌,只能看到她的身形和走路的姿势,杨拂晓之前和柳依恬曾经共事过不止三个月,因为当时顾青城的偏颇,就细心地察觉到柳依恬走路的姿势,左脚有点跛,但是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是她自己的走路姿势,才看了两眼就看出来了。
柳依恬之前已经打听到了,顾青城最近两天比较忙,再加上即将过年,气氛微松,才过来到地下室来放万坤。
她已经买通了在下面看的人拿了钥匙,现在直接拿钥匙开了门,“万坤!快醒醒!”
夜色里面有供暖,但是在地下室这边却冷的好像是冰窖,万坤身上还是之前的那套衣服,不过还好看着的人有人性,给裹着棉被。
万坤头发乱糟糟的,如果不是一双黑亮的眼睛,几乎就已经是和背后的墙面融为一体了。
听见开门的声音,里面的万坤已经醒来了,有点诧异的看着柳依恬,“小恬,你怎么来了?”
柳依恬将万坤一把拉起来,“现在哪里还有时间说话,快跟我走!”
因为之前已经打听过,就在这个时间点,在夜色中的工作人员的看护是最弱的,而且还上上下下花了钱打点,柳依恬将万坤带出来并不算困难,她巧妙的避开了所有有监控的地方,直接将万坤扶上了车,狠狠的一脚将油门一踩到底。
万坤之前尝试过逃出来,但是那是刚开始的时候,没有刺激想要逃出来都会被强制性的抓回去,而现在已经外面的看守已经松了,但是他在里面根本就没了时间概念,又被抓回去毒打过,也不再寻机会逃跑。
柳依恬说:“我花钱打点过了,而且现在顾青城早就没有闲心去管你的事情了,我现在送你去机场,已经给你买了机票,你直接往南,到了那边飞去国外,新加坡也好新西兰也好,张叔在那边……”
“我不去……”
柳依恬毫不客气地说:“我都是一直碍着你在场,才不敢动手的,到现在你还要拖着我吗?!”
万坤没有再说话了。
一个男人,被女人指着鼻子说这种话,他也的确感觉到是自己拖累了柳依恬。
柳依恬指了指后面的一个袋子,“那个袋子是给你准备的衣服,等到了机场附近我给你找个宾馆,机票是明天早上的。”
一路上再无话了。
一直到宾馆,柳依恬从车上下来,给万坤在手中塞了一张卡,“这张卡上有二十万,你先省着点花,以你的学业,在国外也不难找个工作……”
万坤震惊问道:“你从哪儿来的钱?!”
柳依恬皱了皱眉:“你不用管了……记住,别再回来了!”
这一笔钱,是之前在杨氏出事之后,柳依恬主动站出来将所有的罪名一人自己承担之后,顾青城给她的一笔钱。
但是,在这三个月中,她因为自己的东奔西走,已经用去了大部分。
不过,万坤现在平安无事地出来,就是最好。
“那你呢?”
万坤抓住了柳依恬的手,“你跟我一起走……”
“不,”柳依恬摇了摇头,目光带上一丝毅然,“我有我自己的打算,我要报了仇!”
“别再回来了!”
柳依恬最后抱了万坤一下,都能感觉到他的后背硌手,他已经瘦成这样了,不知道按照之前的尺码买的衣服,还能不能撑的起来。
这半年来,万坤也没有少吃了苦。
柳依恬一转身,眼泪就掉了下来,却还是不顾身后人的叫喊,直接上了车,开车离去,手指牢牢地攥着方向盘,死死地咬着唇瓣。
万坤站在酒店门口,呆呆的看着车辆消失在视野中。
好像是做梦一样,就这样,重新恢复了自由。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机票。
要离开吗?
………………
大年三十这一天,沈宅到处都贴上了红对联,挂上了红灯笼,处处张灯结彩。
也是源于沈洲和玉明秀都是大家族的人,有老一辈的思想,既然是过年就要喜庆,况且,杨拂晓的外婆也在。
杨拂晓早在过年前,就给外婆买了一套新衣,一顶大红色的毛线帽,让杨老太太穿上衣服之后笑的合不拢嘴。
“现在倒是到给我这个老太太买衣服了,其实我都穿不着,还不如给你自己置办几套新衣服呢。”
杨拂晓给外婆穿上外套的一件大衣,“我的衣服够多了,都想要捐给希望工程了。”
“小沈还没回来呢?”
杨拂晓帮外婆扣衣扣的手忽然顿了一下,“没有。”
沈嘉攸一个电话都没有给杨拂晓打过,但是,如果真的被关押起来的话,那也不会给他往外打电话的机会。
大年三十这天中午,在沈家这边吃饭的人,除了沈嘉攸之外,全都到齐了。
陆离来了,再加上盛微微这个话唠,瞬间便热闹了许多。
不过,顾青城没有来。
杨拂晓向着门口看了一会儿,盛微微凑在她耳边说:“顾青城去陪他妈妈了。”
这一点杨拂晓想到了。
玉明秀不喜欢热闹,看着面前这些人吵吵闹闹的,频频皱眉,最后玩麻将索性就移到了顾青城母亲沈晚君的院子中。
杨拂晓心里想是否要离开先回去。
盛微微拉着杨拂晓:“去那边吧,反正是要守夜的,你外婆已经到了。”
杨拂晓有些愕然:“你说外婆已经去了?去姑姑的院子?”
盛微微忙不迭地点头。
而实际上,来到沈晚君的院落中过年的,除了顾青城,苏烟也在。
怪不得盛微微叫了杨拂晓必须要来,又去当陆离的说客去了。
最后,还是盛微微硬扯着陆离把他给拉了过来。
杨拂晓扶着院门,抬腿跨入门槛,抬眼便看见了就在前面不远处的顾青城。
顾青城刚刚从屋子内走出来,身上穿着一件两件式的黑色毛衣,蓝格子的衬衫衣领,使得他好像是刚刚走出大学校园的学生。
苏烟端着一个果盘出来,“拂晓,你们都过来了,刚刚你外婆还在说呢。”
当她看见陆离的时候,话一下子停顿了下来。
陆离双手插着大衣口袋,跟着盛微微身后缓步走过来,凉凉的看了苏烟一眼:“怎么,看见我就没话说了?”
苏烟抬起眼帘,笑了一下:“我没想到你会在大过年的过来。”
“过年不就是团圆么,”陆离冷冷笑道,“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哪里的阖家团圆可以去呢?”
苏烟的脸色一下子白了。
后面的盛微微急忙走过来,拉着苏烟就向屋内走:“缇娜姐,拿草莓给我吃两个……”
不知道是不是杨拂晓自己的错觉,总感觉陆离和苏烟之间,从下雪天农家乐回来之后,之间的气氛越发的不对了。
杨老太太和沈晚君之间相谈甚欢,这是杨拂晓没想到的。
等到他们几个小辈来了,沈晚君便把麻将桌让了出来,杨老太太去看春晚。
虽然说春晚一年不如一年了,但是对于老一辈来说,是一种怀念,就像是每逢听到难忘今宵的时候,会有一种异样的情愫。
沈晚君说:“我让小桃准备了夜宵,你们几个玩玩,一会儿吃夜宵,我去陪着老太太看电视。”
盛微微直接挑了麻将桌上上手的位置坐下来,就开始摸着牌玩,“快点,来,你们谁坐?”
盛微微是赌王之女,杨拂晓在地下赌场是实话也曾经见过盛微微玩的一手好牌,让人眼花缭乱,和她坐在一起玩牌那不是找输么。
更何况,杨拂晓原本就不大会玩牌。
盛微微依听就来劲了,直接拉着杨拂晓坐在了桌边,“我就认定你了,我一定要把你杀的片甲不留。”
杨拂晓:“……”
苏烟和陆离坐了麻将桌的另外两个位置,杨拂晓真的是除了认得麻将牌上是什么图案,其余的一窍不通,想要站起身来,“我这么一个菜鸟,真的不行,恐怕要……”
还没有说完,肩膀上就放上了一双手,压着她的双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