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豁瓦道：“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个交易，因为这件事不能交易。”

马豁瓦是怎么从一个野心勃勃的上进青年，变成了一个低沉热烈的爱国人士的心理历程，杨潮实在是想不通，就像他想不通为什么一个波兰妞每天都会唱一遍国歌一样。

“好吧，这是伟大的事业。我想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比如你应该先建立自己的组织，招募大批的波兰复国青年，训练一只新时代的波兰军团，等待时机打回波兰去。而不是贸然冲回波兰，然后在俄国人和德国人的夹击之下粉身碎骨。”

“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德国人的强大吧。”

马豁瓦沉默了，在德军中服役十年，他太清楚这就是一架精密的战争机器，有这架机器在，是不会允许波兰复国的。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叫做《卧薪尝胆》，是发生在我国两千多年前的一个真实故事，故事的主角叫做勾践……”

给马豁瓦讲了一遍勾践复国的故事，然后激将他道：“没有勾践那样的毅力，你是复不来国的，你们波兰人是复不了国的。你们努力了那么久，还不是失败了。除非你能做到勾践那样的隐忍，因为我觉得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好像人类历史上这也是唯一的成功案例。而失败的例子也比比皆是，比如犹太人，他们复国复了几千年了，还不是作为也劣等民族，在欧洲流浪。波兰人可不想成为被所有民族所以鄙视的犹太人吧？”

一想到犹太人的遭遇，动辄就被屠杀、抢掠，马豁瓦心中一种没来由的痛。

下定决心道：“不就是苦胆吗，我也能添。”

杨潮抱头道：“你果然不行。你竟然没有领会这个故事的核心，核心不是添苦胆，是忍耐，笨蛋！”

“所以你要学会忍耐，慢慢积累力量，根据历史记载，勾践复国用了三十年。你们波兰人总想在三十天里做完勾践这样伟大的君王三十年做的事情，你觉得能够成功吗？”

“那我该怎么办呢，我想做一个波兰人，我想有我的国家。”

马豁瓦突然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原来这个人还有这么强烈的脆弱的内心啊。

杨潮心里腹诽，然后慢慢说道：“我这里有一个方案。你可以这么做……”

杨潮给马豁瓦的方案是，建立波兰人统一战线，先在国外建立起一个秘密组织，杨潮将帮助他，这个组织的目标就是，用三十年时间复国。具体步骤是，第一招募波兰爱国青年，成立波兰复国组织；第二培训这些青年各种技能，包括暗杀、谍报等等秘密技能；第三，耐心发展积累资金，等待机会。

至于这次沙俄内乱的机会，杨潮告诉马豁瓦，根据最新消息，俄国人已经基本成功镇压了国内的混乱，接下来肯定是去镇压波兰人的反抗了，杨潮建议他不要逆势而行，而是建议他回国去，利用他德国人的身份，将大量的波兰反抗人士带离波兰，带到德国去，或者带到中国来都行。

杨潮很愿意给马豁瓦提供给秘密基地，用来培训这些波兰人。

“去吧，每迟一天，就多死一个爱国志士，就少一分波兰复国的希望。”

杨潮的飞艇再次出发，将马豁瓦直接放到了德国境内的波兰，至于接下来马豁瓦会做到什么程度，杨潮就不关心了。

如果他失败了，那只能是历史中的一个小人物，如果他能带出几百上千人的话，那就还真有机会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做出一点事来，因为杨潮不介意出资帮他武装一只军队。

杨潮不由得感慨，本来以为这不过是一个波兰小混混，在德军中追求发展，怎么突然就变成了爱国者，真是人心难测啊。

“大人，海关又发函来了，让我们继续就出厂税一事进行磋商，赫德大人会亲自到来。朝廷也发来旨意要山东配合。”

杨潮正感叹呢，张念拿着电报走了进来。

杨潮不由一阵心烦，但是觉得自己是拖不过去了。

朝廷那边完全不支持杨潮，在英国人的压力之下，已经答应了，自己这边顶着根本没用。

“问问李思第，我们组织里最近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李思第回来了，从英国回来了，他本来英文基础就好，因此没有什么语言关要过，也接受过西式教育，脑子也够聪明，两年时间就过了预科，然后进入本科学习，今年年初就归国了。

李思第回国后给杨潮减轻了很大的负担，不但让他将组织继续建立起来，而且帮杨潮处理财政事务。

同时他在英国的时候，可是英国分社社长，招揽了不少人才，问问他有没有懂的征税经验的。

李思第很快就回来了，他还真的认识相关的人才。

三年前在伦敦发展的社员，学习行政管理的，但是毕业的时候，在伦敦靠上了中国海关，这年代的中国海关是全球招聘。

回到中国，在赫德手下工作，工作很努力，但是因为是一个中国人，结果只能干到低级职务，两年内从最底层的铃子手和报关员开始，做到现在也不过是天津海关一个头等同文通事年薪两千两，但是几乎没有升迁的空间了。

李思第很肯定这个人的能力和毅力，做事勤勤恳恳十分认真，短短两年中，就做到了天津海关华人第一的位置，这很不容易。

“那就他了，这个，这个李富安。”

杨潮也对这个李富安的履历感到满意，加上李思第的极力推荐，就选择这个人，让这个人来做山东海关出厂税税务司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