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吐蕃二王子郎支都没有说话,经过连日来的惨烈攻城战,他已经认识到了真正战争的可怕,远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些日子在攻城战中战死的吐蕃兵士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而这些天就损失了近一半人马,平均每天顿时超过两千人,来时四万兵力,到现在已经不足两万人,伤亡之惨烈世所罕见。
回到营地,铁刃悉诺罗召集手下狼主们开会,郎支都作为领军主将,虽然暂时将指挥权交给了铁刃悉诺罗,但这种会议他还是要参加的。
各狼主们都到齐之后,铁刃悉诺罗阴沉着脸看着所有狼主说道:“自从我等攻城开始,到今日已经是第十天了,我军伤亡过半,这是我吐蕃从未有过的攻城伤亡数量,当然这不是诸位和诸位手下的兵将们不出力,也不是诸位及其手下兵将们不勇猛,实则是唐人既狡猾、又善战!仗打到这个份上,再不承认城内那支唐军的战力以及他们的领军大将的才能,我们就是自欺欺人了。这些日子以来,我方探子也没闲着,经过我方探子的探查和从逻些(拉萨)传来的消息,本将已经搞清楚了城内驻防的领军大将是一个叫赵子良的人,此人年岁不大,却战功彪炳、武勇无敌,作战经验及其丰富,在他手里碰壁,我等也不算太冤!”
铁刃悉诺罗这话让吐蕃二王子郎支都很不爽,他哼哼道:“铁刃将军,你这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本王子承认这个叫赵子良的守将有几分才能,把这番禾城守得滴水不漏,但是诺说他武勇无敌,本王子却是不服,明日本王子前往城下叫阵,只要他赵子良敢出城迎战,本王子定当斩他首级!”
铁刃悉诺罗脸色有些难看,说道:“二王子,军国大事岂可儿戏?在城下叫阵只不过是逞匹夫之勇罢了,眼下既然暂时无法从正面攻破番禾城,那就只能从唐军内部着手了!”
郎支都见铁刃悉诺罗说话丝毫不给自己留面子,顿时很是生气,怒道:“什么叫逞匹夫之勇?你竟然说本王子去城下叫阵是逞匹夫之勇?如果你有办法,为何打了十余天番禾城还稳如磐石?并非只有你铁刃将军懂得打仗,有时主将英勇、战力无双也是可以带动士气、击垮敌军的,如果本王子能阵前斩杀赵子良,唐军失去主将必然大乱,到时我等只需趁势掩杀、趁机攻入城内,番禾城就破了!”
铁刃悉诺罗被郎支都这么反驳,脸色憋得通红,却还是不松口,反问道:“好,就算二王子在唐军城下叫阵,王子又如何肯定唐军会出城迎战呢?唐军主将不是傻子,如今我军依然占有绝对优势兵力,唐军尽管依然守着城墙,但这些天的攻城战中损失也不小,主要战力的大斗军损失也很大,他们如今唯一的能依仗的就是依托城墙防守,让他们放弃城墙出城与我军决战,你认为那赵子良有这么愚蠢吗?”
郎支都冷笑道:“任何事都没有绝对的,你刚才不是说那赵子良很年轻吗?既然年轻,必然血气方刚,自控力差,明日本王子单人匹马在城下挑战,如若他不出城与我交战,本王子必骂得他狗血淋头,什么话恶毒就骂什么,本王子就不信他忍得住!”
铁刃悉诺罗却是没有想到郎支都竟然还有这等心思,看来自己还真小瞧了他,想了想,觉得郎支都这个主意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如果那赵子良被骂惨了,真的出城迎战,说不定就可以一举击败唐军、攻下番禾城。
于是说道:“二王子此计也未尝不可以一试,不过末将还是想先试一下从唐军内部打开缺口,如果末将的办法不行,再用二王子的办法,二王子以为如何?”
郎支都看着铁刃悉诺罗,咬牙道:“三天之内,如果铁刃将军的办法无效,本王子就要收回大军指挥权,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了!”
铁刃悉诺罗点头道:“好,那就如此说定了!”
······番禾城头,百姓们正在帮忙收拾己方战死兵士们尸体和吐蕃兵士的尸体,但连日来这城墙上死的人太多了,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够闻到那种令人作呕的尸臭,这还是每天都把尸体抬走了,如果不抬走尸体,这城墙内外只怕早就尸臭熏天。
赵子良身上的血迹不多,他主要是在指挥,并没有参加城头的争夺战,也没有砍杀多少敌人,所以他身上还算干净,只有盔甲上沾染了一些血迹,而哥舒翰、马璘、王难得等人身上简直就是从血池里刚捞起来一样,他们几个几乎天天都受伤,每次伤都还没有好就参加城头上的战斗,以至于这些天来,他们身上的伤越来越多,王难得和马璘走路都一瘸一拐了。
赵子良见三人都受伤不轻,而且神情疲惫不堪,知道他们已经到了极限,再坚持下去只怕会出问题,于是说道:“你们三个都回去休息,今日吐蕃人吃了大亏,伤亡很大,士气大跌,明日应该不会攻城,你们就趁此机会多休息养伤!城墙上的事情本将军来处理”。
三人也实在支撑不住了,他们虽然是猛将,身体比普通人强上不少,但毕竟还是血肉之躯,这些日子战斗实在太频繁、强度太大,实在是支撑不住了,于是也没有推迟,纷纷向赵子良行礼后告辞离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