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见元丰帝如此神情了,田太后不禁肃了脸色,颔首道:“皇帝这是有什么事儿?”
元丰帝目光一动,太后宫中的女官宫娥们全都退了个干净,他就沉声道:“苏家之事,朕甚对不住明远。”
他可从来不在自己跟前提起前朝之事的,田太后心中打鼓,面上含着恰到好处的沉思:“皇帝怎么忽然说起这个?过去许久了......”
元丰帝不答,反而道:“若不是因为朕轻信于人,明远不至身死,永定伯府更不至于遭人奚落贬低。淳安平时瞧着是个好的,可关键时刻却着实刻薄倨傲,毫无胸襟,劳烦母后下旨,申饬一番。”
田太后怔住。
宫里中宫虚悬,所以内外命妇的封诰和赏赐都是由她这个太后来走场面,下懿旨。
可这么久了,除了因为本身丈夫犯事被牵连或是自己十恶不赦的,她基本没听元丰帝要她专门申饬谁。
淳安成了独一份。
她有些迟疑,元丰帝却已经起身了。
殿中沉寂片刻,看着门外洒进来的光,田太后忽而有些怔忡,对着进来的心腹金尚宫道:“哀家真是有些拿不准了......”
拿不准什么,却又没再说下去。
从荷花宴回来一连好几天,淳安郡主都在房中闭门不出,汾阳王最近也是不出门的,邵文勋的事儿虽然明面上已经了结了,但是他总得做出个反省自己没约束好女婿的样子来。
因此最近他一直都呆在家里,那天淳安郡主甩脸子回来,他倒也觉得奇怪,问了一次跟着去的管家,管家只说是跟苏家的姑娘起了些争执。
他也没放在心里。
本来么,淳安的脾气就不怎么好,遇上这么大的委屈,要发泄发泄也正常的。
只要不闹的太过分,苏家只能忍了这口气,不服也得憋着。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一点小事,竟然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等到张清风上门的时候,外头已经人人都知道淳安郡主为了邵文勋的事不满把苏家姑娘当众逼晕了的事了。
汾阳王正在端详一个精美的雕刻,这是他工部的朋友送来的,说是匠作监新来的一个工匠所做,用一个巨大的木头一层又一层的刷了桐油,雕成了一个圆盘,里头有弯曲的管道做成了河流,有山有树有水,一座小桥底下的水清澈见底,能看见里头的小石子和小鱼,看着就如同是一个活脱脱的村落,技艺可以说是巧夺天工。
他颇为有些爱不释手,拿了玉签子去引逗一尾白色鲤鱼,听见说是把苏邀给逼得晕过去了,才有些诧异的擦了擦手抬起头来,表情逐渐变得有些认真起来:“怎么回事?”
闭门思过就要有个闭门思过的样子,加上他还在酝酿着一个大计划,底下的人大约也是因为事情牵扯到淳安郡主,竟然没人把事情告诉他。
张清风却没那么多顾忌,他想来是无所畏惧的,挑挑眉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汾阳王皱起眉头。
他知道淳安郡主对于邵文勋的死还是耿耿于怀,而且十分的憎恨苏家,可也没想到她会在庞家的荷花宴上公然发怒还把事情给闹成这样。
怪不得她那么快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