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郁清被翻了个身。
四下一片漆黑,她不敢用灵视,只能看到那个人的大致轮廓。
尽管如此,她也认为这是个异常怪异的人——如果他是人的话。
紧紧锢住她脖子的那只手异常地长,并且连着巨大的翅膀。那也许就是一直长着爪子的翅膀。神秘人约有六尺多高,但他甚至没有弯下腰,就用那只巨大的手……或者爪子,掐住了乐郁清的喉咙。
他的脖子上面连接着的是个巨大的鸟头。长长的喙到脖子,两只拳头大的眼睛灰蒙蒙的,让乐郁清在第一眼看清的时候差点叫出声。
她迅速移开了视线。在那一瞬间,她发现那可能是个面具。但这个发现并没有让她觉得好一点。
他没有隐藏自己模样的打算……虽然他的模样很奇怪,但这并不影响乐郁清被灭口可能性的上升。
神秘人的头发也是怪异的银白色,微长,很乱,披散在肩头与脖子后面,这是他全身唯一的亮色。他裹在黑色的衣服中,背后披着黑色的斗篷,衣服上似乎有暗色的花纹。
总而言之,这是个无论是没时候被目击到,都会被认为是个可疑分子的怪人。
一道蓝紫色的法术被注入了乐郁清的喉咙中。
“唔!呃——呜——!”
像有千万支针扎进了脖子里,她不禁开始发出哀鸣,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只能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
在她挣扎的时候,脖子上的那只怪爪依然半点没有松动,只有她的头部、躯干和四肢疯狂地扭动。
“说了不许出声了吧。”
沙哑的声音说道,勉强传入了她搅成一锅粥的脑海里,另一层惊恐涌上来,让她将接下来的哀鸣咬在了唇齿间。
乐郁清感觉自己像砧板上的鱼。
像身体的一段被钉在砧板一角上,等待着被锋利的刀刃剖成两半的鳗鱼。
会死。一定会死。
汹涌的恐惧感让她无法做出什么有意义的行动。
“哼。”
鸟面人发出一声读不出感情的冷哼。
溢出的生理性眼泪让她的视野变得不清晰,那双巨大的、无机质的眼睛,或是镜片,在她的视野中晃过。
然后发生了“什么”。
“唔——唔——!!!”
乐郁清一样发出尖细而声音微弱的哀鸣,全身剧烈地挣扎起来。
头像要裂开似得疼——剧痛。这两年她曾体会过不少身体上的疼痛,但那些都完全无法和直接灼烧在脑海内部的疼痛相比。
停下、住手——
惨叫还在持续,剧烈的挣扎也是,但她本人并意识不到。
有什么——有什么东西侵入了她的大脑,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冒出来。
巨量的、繁杂的——影像、图片、声音、触感、气味……
“唔唔唔——!!!”
一些“物体”涌了出来,又有一些黯淡、消失。短短的时间内——虽然她认为这段时间至少持续了几个月,让她无法估算、也无法产生概念的巨量的信息奔流涌过。大脑无法承受这种负荷,疼痛转变了形式,变成了一种尖锐的深入感,让她觉得自己的脑袋上被开了一个又一个几千米深的细孔。
情景开始转变。
——“……嗯?”
——不在这一场景的某一处传来了什么声音。不过她的大脑完全没空接受这一信息。
她仅存的——又或者是与这一现象混为一体的一小部分意识,意识到有什么发生了变化。
有一部分的“东西”……不太对劲。
而这些不太对的成分开始占据更大的比例。
当激流中不再流过“对”的“东西”后,渐渐有些部分开始变黑开始变黑。
像是图层被挖了一个洞,里面是什么都不存在的虚无。
它们开始占据更大的比例。
他看着它们变黑。
停下、停下、停下——!
一种莫名的恐慌吞噬了她,但她甚至无法尖叫出声。
“——唔!唔……!唔……咳……呃……”
她的尖叫变成了剧烈的喘息。
黑色的天空。
微弱的月光下,戴着鸟嘴面具、长着翅膀的异型人影俯视着她。
她回来了……
几近崩溃的意识中冒出了这一念头,她觉得自己应该为此感到一些庆幸。
但脑海中的杂音太严重了,大半的大脑都处在瘫痪之中,她并没有感到这一情绪。
有让人全身发凉的视线从灰蒙蒙的镜片下发出,面具下传出声音:“你是什么人?”
“唔……唔……”
乐郁清发出微弱的喘息声。
“……算了。”
鸟面人说。一种电流以他掐在乐郁清脖子上的爪子为中心,迅速传达到了乐郁清身体的每一寸,澎湃的巨量灵力涌入,让她的身体剧烈地扑腾了一下,然后归于沉寂。
她的灵力消失了。
紧接着,她被那只细长的爪子拎了起来。
“不许抵抗。”
乐郁清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一股巨大的、仿佛有意识般的吸力就吞下了她。
刚刚修复了几个百分点的大脑中再次响起震耳欲聋的警报声。
有一个瞬间她剧烈地颤抖、并咬紧牙关和什么做着斗争,但下一个瞬间她就败下了阵来。
眼前一片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