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内,师妃暄眸子注视着王动,平静道:“王兄现在收手,尚还来得及。”
王动与她对视一笑,目光落到她背后色空剑上:“妃暄,能否借剑一用呢!”
师妃暄幽幽一叹,知晓任何劝诫都是枉然,淡淡道:“色空剑乃平定乱世,救世济民之剑,并非杀人之剑,不管是染上他人之血又或王兄之血,皆非妃暄所愿看见的。”
“我与妃暄玩笑罢了,且随我去见见这位中原第一人。”
言罢,王动不再理会师妃暄,转身出了舫内,登上舫中楼台上,与宁道奇所在轻舟遥遥相对。
宁道奇以玄之又玄的精神秘术探测着王动气机,脸上渐渐浮现出动容之色,讶然道:“王小友体魄气血之强横,实是臻至了亘古未有的绝巅,这真是人力所能成就的?不可思议!”
以宁道奇超凡的见识眼界,此刻竟也感到不可思议,可见他心中受到的震动之大。
但这也显示出宁道奇的高明之处,在王动气血收敛之下,宁道奇尚是首位一眼窥破他体魄之秘的人物。
距离散功已然相距十日,此刻王动已修回了一些先天真气,如今或该称之为“太初真气”!
但这点太初真气在他体内那澎湃如火山的气血掩盖下,实在太渺小了。
王动油然道:“我猜宁兄你们并没有将和氏璧带来。”
“和氏璧乃是山河重宝,干系社稷安危的神物,岂可轻动。”宁道奇闲适自若,拈须微笑道:“王小友若只是想一观和氏璧的话,老道或能帮上忙,但若要将和氏璧据为己有,我希望小友能为天下万民着想,及时罢手!”
王动袍袖垂泄而下,淡笑道:“话不投机半句多,宁兄若要说服我,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我击败或斩杀。”
宁道奇长叹一声,双眼中浮现出童趣之色。
王动目光从宁道奇身上移开,环顾洛水沿岸,悠然道:“四大圣僧既已到了,何不现身相见,躲躲藏藏岂与圣僧的身份符合?”
四声佛号同喧而起。
声音不一,声调有异,有的清柔,有的朗越,有的雄浑,有的沉哑,可是四道声音合起来,却有如暮鼓晨钟,震荡夜空。
这四道佛号似凭空响起,充斥着神异禅意,沿岸或明或暗观战的人群无论修为高低都受到了影响,区别只在于深浅而已。
修为高深者只是浑身战栗一瞬,修为弱者却是脑中一片空白,陷入茫然之中。
但就是这一瞬的工夫,天津桥畔不知何时已多了四位老僧,有的枯瘦,有的魁梧,形貌各异,颇具奇相,隐隐与庙里供奉的佛陀神形应和。
了空转首与四僧见礼,四僧口喧佛号回礼。
王动目光扫去,他倒是很清楚当代佛门虽以四大圣僧为领袖,无论佛法武功均臻至出神入化的境界,可真正的佛门第一人,实则却是这位不以武功显于江湖的了空,其人精修闭口禅二十余年,禅定功夫登峰造极,只看他执掌净念禅宗逾五十年,容貌却如二十余岁青年,就可知他一身功力已达返老返童,超凡入圣的境地。
四名老僧又转向王动,一名面容古拙的老僧摇头叹道:“施主自踏足江湖起,无一日不掀起腥风血雨,著两榜挑动天下武人厮杀,不知害死多少人!施主午夜梦回之间,心中可有半分愧意?”
“而今又大肆杀戮突厥,吐谷浑等异族之人,给了域外诸族进攻中原的理由,不知又有多少人为此遭殃!”
王动淡淡道:“老和尚何必说这些连你都不信的废话,天下争斗厮杀岂止一日?异族入侵还需理由更是笑话!”
老僧眉目低垂:“施主话中偏执甚深,已然入魔了!以施主百无禁忌的行事风格,若继续放任下去,只怕戾气会一日深重一日,到时真成了祸害天下的魔头就悔之晚矣,我等也只好强请施主随我等而去,希望能以佛法化解施主的戾气魔念。”
“魔念?”王动笑了笑,突然之间,体内太初真气流动起来,心神却瞬间与大日如来经相契合,刹那之间,周身弥漫出一股股威严,庄重,肃穆,宏大的韵味,好似一尊佛陀降临到了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