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张角合上了竹简,当然这也是因为听到了屋外传来的脚步声。“大哥!你找我?”张梁推开了门,随后毫无规矩的坐在地上两条腿前伸着,从张宝那拿来茶壶倒了杯茶,然后就是一口牛饮!张角叹了口气,即使是修道修了这么些年,自家的三弟还是没有一点改变,不过张角也没多说什么,修道从某方面说顺着天性也是好的,不过成就......
张角起了身,看看门外然后把门和窗都关上,张梁和张宝凝重了起来,看这架势,张角似乎是有大事要宣布。张角喝了口茶,酝酿了一下情绪,说道:“如今时机未到,计划暂缓!”张梁这个大嗓门此时却是低下了声音,说道:“为何?”张角说:“此前一直关注着党锢,却忽视了另一股力量!”张宝若有所思,说:“大哥如此说,难道这股力量不是来自朝堂而是民间?”张角欣慰的点点头,说:“是的,乡党!今天我曾问河内主事张元为何提起河内刘氏求医,但张元竟然不说。张元对我教的忠诚自然是不用怀疑,但一郡郡望、乡党这些关系却给我泼了一头冷水,真到了那个时候,到底有多少人会站在我们这边?”张梁恨恨的说:“算那老儿运气!这件事还是大哥拿主意吧!”张宝冷笑,说:“没事,等等就等等,反正因为争太子朝堂到时候肯定会打起来,若是风调雨顺也就罢了,一旦是个灾年,就是我们的机会!”张角点了点头,说:“这事就到这了,不过张元竟然这么说,我到是去看看所谓的‘奇疾’!”
张梁喊道:“大哥为什么去,那帮子又不是和我们一条道的!”张角说:“我自然知道,但我不能寒了手下的心!”张宝玩味笑了笑,说:“看看最好,到时候知道路,还不是想捏就捏!”张梁想通了这个关节,说:“对!当去!不仅大哥去,我们也去!”张梁磨着拳头,似乎有一座金山就在眼前,令他爱不释手。
第二日,多云,无风,刘懿穿着开裆裤,手里抓这个蚯蚓往前一扔,堪堪落到坐在树下的小孩身上。小孩的眼盯着蚯蚓,用手抓着,有些滑溜,一时没拿稳,就落在了地上。小孩低下了头,鼻涕顺势流到张开的嘴里,,小孩闭上了嘴,直觉的嘴里有些咸咸的,然后喉头蠕动了一下,竟然是吞了下去。小孩手一抓,刚逃生的蚯蚓又落入了魔掌,只不过使得劲有些大,竟然把蚯蚓撕成了两半。小孩有些愣了,两半的东西还不停的动着,小孩哈哈大笑,嘴里含糊不停的说:“动!动!”小孩想了想,竟然张开了嘴,把那两个不停动的东西放进了嘴里。刘懿骇了一跳慌忙的猛拍了一下那个小孩的背。小孩吃了痛,张开嘴,两只蚯蚓混着口水就落在了地上。刘懿此时也顾不得脏,把蚯蚓拿了起来,一把扔到院外。小孩看着东西没了,愣了好一会,才“哇哇”的哭了起来,似乎先前刘懿那下狠得给小孩带来了的痛苦还赶不上失去的蚯蚓。
至于“罪魁凶手”刘懿,则是擦着额头上出的几滴冷汗,若是去雒阳上任的父亲知道自己闯下的“业”,还不知道会怎么收拾自己。是的,刘懿一家除了刘防如今都留在了庄内,这也是因为刘防的妻子在临走前发现又怀了身孕,刘防想了想,就带着几名姬妾孤单单的走了。不过刘防算是个模范丈夫,动不动就给家里寄信,非常惦记着自己的娘子及那未出世的孩子。至于姬妾,只不过是“以色侍人”罢了,要不然古人说娶妻当娶贤,纳妾当纳色。刘懿正有些庆幸时,忽然听到有人再喊“懿儿!”,冷汗有一次出来了。刘懿听到的声音是刘亮的,至于为什么叫的是刘懿而不是他的宝贝儿子刘启,则是因为刘启的脑袋不太灵光,叫也不答应,能认出个人就算不错了。
刘懿虽说有些小聪明,但此时此刻却也无可奈何,他虽然小却也知道自家的堂弟似乎有些“不太正常”,说话也说不通,只不过自己不知为何天生看他顺眼,有时也就逗逗他玩,最关键的是,一旦被刘防狠批一顿后,便可以找堂弟诉苦,反正他也听不懂!至于族里的子弟,不知为什么,刘懿总感到他们看自己的眼光有些不太一样!
刘亮带着三名汉子进了院子,看了看正在哭泣的刘启和低着头的刘懿,没有发火。刘亮拿出了丝巾把刘启的脸好好的擦了擦,随后对刘懿说:“没什么事!小孩子一块玩哭闹是正常的!”刘懿苦着脸,说:“七叔!我......”刘亮没好气的说:“我都没生气,你懊丧什么!如果以后你不和阿启玩,七叔可是要生气了!”刘懿抬起头,看了看七叔的脸,随后小脸蛋绽开了笑容。刘亮说:“你先去玩吧!我找了几位名医给启儿看看病!”刘懿“喏”了一声,蹦蹦跳跳的走了。刘亮看着刘懿,轻叹了一声,同样的风水人情,这孩子聪明的简直就是个妖孽啊!
张角手里拿着那卷竹简,看着脸依旧歪着眼泪哗哗的童子,不禁走了过去。刘亮又给刘启擦了一把脸,说:“大贤良师,就是这个孩子!”张角说:“先进屋吧,在这里也不太好看!”刘亮点点头,一把抱起孩子,曲裾上下沾满了土,刘亮歉意的笑了笑,张角挥挥手,说:“无妨!”
大概是进了屋的缘故,刘启也不流银瓜子了,只是鼻子一抽一抽的。刘亮本想给儿子换套衣服,不过张角说:“等看完后给孩子洗洗再换吧!”刘亮心里暗道:大贤良师果然不是仅仅嘴里说的,胸中果然好气魄,好胸怀!
张角看了看面相,用手摸了摸额头,随后竟是越来越感兴趣,抓起了刘启的小手看看手纹,又摸了摸指骨,叹了几声!刘亮急声说:“如何?”张角摇了摇头,说:“看面相手纹倒是显出幼年有两劫,不过随后却是一片模糊,令我百思不得其解。虽说相由心生,相面不是一成不变的,但是如此模糊的倒是生平第一次见!可惜了,令郎倒是有修道的好根骨!”刘亮急说:“二郎刚出生消热时有一道人也说与道有缘,可如今......大贤良师,可问有何良方么?”
张角闭上了眼,沉思了一会,良久,方才说道:“我并没有把握!”刘亮竟是跪了下来,说道:“就是一成把握,还望一试,若是......”话尚未说完,张角却是慌得把刘亮急忙拉了起来,说:“看你说的,真是羞煞贫道!只是贫道确实没有见过此症,也不知道符箓可还管用?”张梁张宝此时也冲了上来,好说歹说才把刘亮的情绪恢复了平静。
刘亮叹了口气,说:“我这孩儿,这些年也不知道寻了多少人都说无方,若是您还是不成,那让我如何是好啊!”张角叹了口气,说:“贫道若是不成,不代表别人也不成,要知道即使是天道法度森严也是暗藏了一道生机,争取还是有希望的,若是不争,则是连希望都没了!”刘亮拱了下拳,说:“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