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氏把话说成这样,刘嬷嬷却不敢照办。
这李大是她的侄儿,就算明知他这是来讹钱,她却不能不给。
如果任氏最后真的将李大扭到官府里去,她和李大之间这亲戚关系就不可能包得住,她躲得过过审牢狱之祸,却绝对躲不过宁家的家法之灾,等到了那时候,谁会相信李大那天就仅仅只是蹲墙头那么简单?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宁家的水这么深,到时候什么帽子都有可能给她扣下来。
明天李大就要来找她拿钱了,任氏这边就算今天不说这样的话来,不再给李大钱也是迟早的事,她噔时再也坐不住了。
叫了桔珠过来守着,她趁人不注意的当口,悄声出了院门向三房行去。
才迈进门口,就已经听见抱厦偏厅的马吊声,刘嬷嬷揣着手满目散不去的急色,在树后站了好久才等到石新家的过来回话。
“刘嬷嬷,在这个当口,我可不敢向三奶奶提钱的事,你这边要钱,我在这桌上向她讨,岂不是找她的晦气?”
刘嬷嬷只得赔着笑脸,道:“辛苦你了,不要紧,我等着就是……”
石新家的叹了口气,道:“你在这边等着也不是个事,三奶奶岂不是还得惦记着你这边?”
刘嬷嬷面上尴尬,可又不能就这么走了,便道:“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得。”石新家的一甩帕子,道:“我想个法子,看看能不能问上一问。”
刘嬷嬷感恩戴德赶紧作揖。
石新家的过了一会儿又出来,看了她一眼,道:“这钱上的事,我给你问过了,三奶奶说这印子钱不是说拿就拿得回来的,就算不要那些利息,也不是说取就取得了,况且当初放钱的时候也签了字画过押,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不到期不能取。”末了她又补了一句,面色甚是为难,道:“我没说是你要取钱,我只说问问奶奶这放印子的钱如果有个急事能不能及时拿出来,三奶奶就是这么回我的。”
刘嬷嬷来时已有准备,若不是实在无法她也不会冒着险来三房的院落,此时听到果然不能成,脸色急的已是快不能行了。
石新家的见状就问:“老姐姐,你这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这么急着用钱?”
刘嬷嬷一震,随后眼神一乱的当口,那谎话就张嘴便来:“这些天我们老爷想要纳妾的事你也知道,我们奶奶把这事交给我去办,我又能有什么好法子,能想到的也就是拿钱通通路买买消息什么的,看看能不能从荷松园那边敲出点主意来,好让这事黄了才是正经。”
石新家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面色肃了下来:“若只是拿钱买个敲门砖就算了,可若是老姐姐想的是别的一出,那可要斟酌啊……”她可不是那么好蒙骗的,做敲门砖能用多少钱,刘嬷嬷这一来就是要把放印子的钱都取出来,说句厉害点的话,那钱都够买条人命了。
而且,这种事情,就算是经刘嬷嬷的手,最后任氏也不可能不把这个钱报了,而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十分的钱办六七分的事就不错了,怎么也会从中抽几分,哪有像刘嬷嬷这样拿自己的钱去贴的?
最关键的是,真要是拿不出来这个钱,也不至于急成这模样吧?
刘嬷嬷怎看不出她目光里的狐疑,只是此时真是没多余的心思再顾及,只想面上露出些轻松之意来,自己心里也明白这笑容有多牵强。
“要不,我借你一点好了,你说个数,我也不算你利息。”半晌后,石新家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