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君洁的成亲的日子在六月初八,原本是想在中秋过后的,其实就算是原先定的中秋过后也是有些急迫,但是端午那天的事委实让宁家有些承受不住,改到六月初八,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宁府上下操办忙碌的脚不沾地,一切都是现准备,能保个全套已经很好,细节之处却实在经不起推敲细看了。
每一个女子一生中最风光最美丽最璀璨的一刻,一生中几乎唯一一次的机会,宁君洁却只能嫁得这般仓促。
杨氏担不起短短一个月时间操办整场婚礼的重任,再是与陈佩青先前不和,在这件事上也不得不委屈低头甘愿伏低来请她出面。
陈佩青没有拿乔,爽快接下,倒不是真的看如今的长房可怜,而是因为蒋家要回那些铺子而让她蒙受的那些不能道与人言的损失,她抓住操办这场急迫的婚礼的机会,狠狠的捞了一笔。
所有的排场与用度,放眼望去就能瞧得见瑕疵与劣质,大婚前杨氏点收一一阅过,脸色已经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大概就是那种肠子都悔青了的感受吧,可陈佩青是她亲自去请的,眼下又到了跟前,她再不敢生出半点事端给宁君洁的名声带来更坏的流言。
打落牙齿和血吞也得受着,虽然是嫁去外地,但以宁家的门楣和习性,是断然不可能放过这种与京中权贵往来的机会的,宁家出嫁长子嫡女,酒席等倒是半点不含糊,这与宁君洁陪嫁等物相比,简直一天一地。
陈佩青操办的婚事,陈佩青在当天也是重头戏,在府外迎来送往,若不是着装上有别,说是她嫁女儿也不为过,宁芸很久都没有怎么在府里的大事上露过脸面,今日着妆上仍旧与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在席面上却不似以往那样招着宁馥坐在身边,她的身边,换了宁碧思。
宁馥虽然不知外面男宾如何,但看女眷也认出不少来,就这么瞧望过去,有一半以上的人都光顾过素缨楼的生意,让她略略有些惊讶。
这么些女眷,便也知外面的男客必然也都非凡品,再一深思,有不少人家家中都有些与宁芸年纪相近的公子,宁馥不由自主的隔着茶盏睨了睨宁芸。
陈佩青已经在为宁芸打算了吗?
这么思量的当口,府里的婆子突然笑着走到宁馥的跟前来,低语道:“三姑娘,有位贵客想问问您关于别苑的事宜。”
一提到别苑,宁馥首先想到难道是林清之来了?
她可不认为林清之来到这里会乖乖的只是喝喝喜酒。
此时她也顾不上深思陈佩青和杨氏会不会真的请林清之,她下意识的就认为林清之就是来了,并借着这个由头来把她叫出去。
她立即就起了身,烟珑和霜容自是跟着,被婆子带着走出了前院,到了客访的小花园内,从前院的月门便能看得到此处,同样,从此处也能清晰的看得到月门内前院的席面。
公开、也光明正大。
婆子一边引着路一边说着些话,拐到小花园的石子路上的时候,宁馥突然身子一僵。
“姑娘?”烟珑赶紧扶住:“怎么了?”
宁馥愣住,目光望向角亭的方向。
石子路的两边皆是竹林,人人只道她望的是角亭的方向,但此时的视线却是并不能隔着竹林将角亭望的真切的。
霜容也凝了眉,左右看了看,隔不了几步就有贵宾在园中散步谈天,就算真的有人想在这里对宁馥做些什么也不大容易,她心里稍稍放心,但还是提了根弦,上前站到宁馥的另一边,以身护着。
婆子也回过了头来,道:“三姑娘?”
宁馥笑了笑:“没什么,刚刚走的急,有些岔气罢了,不防事。”
言罢,几人便继续往前走着,拐了两绕之后,角亭就在几步之外映入了眼帘。
婆子朝着亭内悠然坐着含笑抿茶的男子福了福,又对宁馥行了礼后就笑着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