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桃戈醒后仍心不在焉,坐在妆台前任由子霁为她梳妆打扮时,子霁问她什么,她总似乎未闻。
彼时子霁正巧为她挽好发髻,拿起步摇正要为她戴上,见她这般魂不守舍的模样,便想着逗她说话,于是随口道:“妹妹这支步摇可谓精致。”
桃戈听闻此言,瞧了铜镜一眼,见了子霁手里拿着的那支步摇,有气无力回道:“这是桓伊送的。”
听及桓伊,子霁便是一怔,两手亦是僵在半空,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她方才回过神来,讪笑一声,却有意无意道:“妹妹近些日子总将桓子野挂在嘴上。”
是,桃戈近些日子总将桓伊挂在嘴上,可那也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更何况每每提及,也都是子霁事先问到的,而桃戈不过是答话。
每听闻桃戈提及桓伊,她都觉得她似乎在与她炫耀。
她不喜桃戈同她说起桓伊,可桃戈又怎知她这心思!
桃戈又走神了,是以子霁方才之言,她并未听到,便也不曾回话,可在子霁看来,她却是故意如此。
子霁佯装手滑,将那步摇摔下地,而后故作一惊,桃戈听这动静,方才回神,于是从铜镜中瞧着子霁,只见子霁俯身捡起那支步摇,而后拿在手中,颇是愧疚的望着。
那步摇上镶着和田玉,摔下地后,和田玉便碎成了两截,桃戈见步摇坏了,心里头不甚惋惜,那支步摇,是桓伊去往吴郡顾家提亲前夕将她唤去妙音坊送给她的。
这步摇就如子霁所言精致漂亮,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她一直很是喜爱,却不想今日被子霁摔坏了……
子霁察觉她看着,便想着先发制人,忙与她露出愧色,道:“方才一不小心,将你的步摇摔坏了,你怪罪姐姐么?我见这步摇漂亮,又是桓伊送你的,看来挺是贵重,要不,我待会儿拿去给玉匠瞧瞧,看看能不能修好。”
“不必了,”桃戈淡淡一笑,又道:“即便修好了,怕是也不好看了。”
子霁微微拢着眉心,又作歉疚,道:“你怨姐姐么?”
桃戈听言笑得云淡风轻,她岂会怨她,她是她的好姐妹,这不过是支步摇,即便再爱不释手,那也断不能为此坏了姐妹和睦。
“姐姐也是无心之失。”
子霁笑了笑,又垂眸望着步摇,道:“玉碎,恐怕不吉利。”
桃戈留心此言,子霁分明话里有话!
“桃戈,”子霁为难道:“要不,你去同王爷说明此事吧。”
桃戈明显一愣,转过头来仰首望着她,不可置信道:“姐姐要我自投罗网,那不是将我往火坑里推么?”
她已有些怀疑子霁。
子霁却道:“你只需同王爷将此事来龙去脉说个明白,王爷定会派人查出下毒之人,到时查出是雅鱼,那你便无罪了。”
“那若是查不出呢?王爷杀伐果断,一向视人命如草芥,姐姐不会不知,我若同他说了,还不是自寻死路?”
桃戈说话间虽略带质问,可神色总归平静如水。
“桃戈,你可知王爷他……”子霁说至此忽的住嘴,桃戈追问,淡淡问道:“他怎么了?”
子霁接话,胡诌道:“王爷虽杀伐果断,却也非阴狠无情之人,你为何总将他想得那么绝情?”
桃戈回首,并不答话,片刻后站起身,朝屋外走去,只道:“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