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帅一逃,身后的士兵更加山崩一样的溃败。 人喊马嘶纷纷向桓齮这边涌来。桓齮一面挥舞大刀杀敌,一面命令士兵吹响号角!
“呜呜呜呜!”堵住山谷的秦军听到号角声,立即向两侧的山麓撤退,闪开一条道路,让敌军通过。濒临绝望的吕雉军一看前面打开缺口,一个个争先恐后逃命。山道狭窄,前面和后面的人挤成一团,为了逃命,不少人干脆跳下两边的沟壑之中。
“咚咚咚咚!”身后鼓声催战,王贲、秦矮的部队开始衔尾追杀,在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中,吕雉军将士只顾逃生,忘记抵抗,成了秦军练习屠杀的活靶子,山道之上人头乱滚,胃肠升空,残肢断臂都甩到山麓上去了。有的士兵跑不动了,干脆跪在地上,缴械投降:“秦军爷爷饶命,秦军爷爷饶命啊!”
为了补充兵源,王竹在战前已经向全军下达了善待俘虏的命令,只要是俘虏一律优待,绝不伤害其性命。因此在秦军铁蹄下残生的吕雉军几万有余。
灌婴跑着跑着,突然听到前面有人大声喊叫,而且还举起铁戟砍杀士兵,借着熹微的晨光,认出来是周勃。
周勃头戴赤缨,端坐马上,钢浇铁铸的身形包裹在金黄色的铠甲里,在这群狼狈的乱军中显得鹤立鸡群。周勃一边砍杀逃兵,一边没命的喊叫:“都他妈的给我回去,谁也不许逃,给我顶住!”
“将军顶不住了,秦军有好几十万,我们败了——”一个少了耳朵半边身子被血浸透的败兵,哭嚎着说。
“去你妈的!”周勃二话没说,就给了一戟:“还敢扰乱军心,谁敢逃走,这就是榜样。”顺手一刀斩下人头,提在手中。像快刀切豆腐一样。连灌婴也不由得佩服周勃,妈的,铁戟磨得挺快!
可是根本没人听他的,败兵绕过他的马头,继续没命的向后跑。老子不从你这过还不行吗?靠!
“住手,周勃匹夫,你这是什么意思?”灌婴横眉立目提枪冲了上去。这分明是在打他的脸吗!
“灌将军!”周勃大喜:“你还活着,太好了,将军,不能再退了,再退就到了大营了,夫人营中此刻兵马尚不足一万如何抵挡潮水般的秦兵,势必被其生擒矣!”
“那你刚才干什么去了,前锋军中了诡计,苦战一夜,你的后续部队为什么不压上去救援,你是吃干饭的。此刻还有脸在这里胡乱杀人!”灌婴少有这么冲动,挺枪想干了周勃。周勃攥紧拳头,在大腿上狠狠砸了一下,痛哭失声:“不是我不去救援,灌将军你看,我手下那里有兵卒!”
“胡说,临行之前,夫人明明给你一万人马的!咦,你的人马——”
“灌将军,任敖那个王八蛋一听说前锋军中了埋伏即将大败,借口回营去保护夫人,居然帅军不战而逃。此刻,我手下只有这三千不到的本部人马了。”
“不能再退了——”周勃死死的抓住灌婴的马缰:“再退一步,必定全军覆没呀!”就在这血腥惨雾人喊马嘶之中,灌婴突然镇定下来,厉声道;“周将军,你我一同杀将回去,保护夫人突围而去,即便战死,也算是对得起沛公了。”
“好!”周勃猛抬起头,白皙的面孔被火光照的通红,仿佛是铁匠刚出炉的利刃。炯炯放光的眼睛里,饱含着泪水。
“好,周勃甘愿一死!”
周勃振臂高呼:“沛县的儿郎们,随我冲杀过去,斩杀秦王!”
“假如你们是条汉子,就随我和周将军杀回去,我等一起战死,轰轰烈烈,死后也有脸见沛公了。杀!”
周勃的部曲大多来自沛县,是一只久经沙场见惯生死的老兵队伍。一听这话,纷纷呐喊:“杀,杀,杀。”无奈人数太少,只有三千不到。
管不了这么多了,夹石口方向的黄尘暴起,虎狼秦军已经杀到。
“冲!”灌婴一马当先杀了回去。周勃和身后的士兵紧随其后。正在败逃中的士兵,有的受到了灌婴、周勃自杀精神的感染,有的跑的晕头转向,一看大队人马向反方向跑了,还以为敌人从正面堵截,心胆俱裂之下,稀里糊涂就跟着杀了回去。这些稀里糊涂的杀回去最没用,只能给吕雉军制造混乱。逃跑的途中为了减轻负担,这些人已经把旗鼓令箭包括兵器佩刀全都扔了。
虽然如此,但周勃的后备军和败兵汇合在一起,也足足的有一万多人,远远看来也是黑压压一片,气势非常惊人。
正在前面冲杀的王贲,没想到敌人还能组织反冲锋,心中很是惊讶,急忙命令各部:“骑兵突袭,把败兵给我冲垮!”对这种亡魂丧胆,正在溃退中的队伍,一定要在气势上压倒它,骑兵的快冲锋,最能见效。
章义的精锐骑兵赶到,见此情景,非常佩服,一把将头盔扯下来扔在路边,高兴地喊道;“这个白袍将真是二球,咋就不怕死呢!我喜欢!”马儿像一条黑线般窜了出去,直捣敌阵!身后的精锐骑兵一边冲锋一边放箭,登时就有百余名敌兵落马。
如同两列对开的火车在黎明相撞,战阵中铿锵连连,惨叫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