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还没说完，我爸就说话了：“你妈睡着了，我得等她醒过来呢，她和年轻的时候一样，爱赖床，牙子你知道吗，我和你妈刚结婚还没你的时候……。”

我爸看着我妈，嘴角露出一丝幸福的笑容，讲述着他们以前的事情。

我看的好像千刀万剐，我很想痛哭，可现在我爸已经这样了，如果我再不振作起来，这个家就完了，我抓住我爸的肩膀用力摇晃着：“爸，妈走了，妈走了！”

“滚。”我爸用力的把我推到地上，吼道：“你妈只是睡着了，你要是吵到你妈睡觉，老子就弄死你个龟儿子。”

说完，他又一脸担心，看向床上的我妈，然后用那只枯如树皮的手帮我妈把额前的一缕头发捋到耳朵后边，笑道：“孩他妈，你可劲睡，有我在，谁也不能吵你，我给你唱首歌吧，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听吗，这都好久没给你唱了。”

说完，我爸拉了拉旁边的王艺，道：“孩子，带牙子出去好吗？我要给孩他妈唱歌了，你们在这会影响她睡觉的。”

王艺眼睛红红的，点点头，把我扶起来就往外拉：“走吧，让叔叔和阿姨单独待一会儿。”

我没有反抗，任凭王艺拉着出了卧室关上门，隐约听到屋里传来了我爸唱歌的声音。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

我和王艺就坐在卧室门口的两个小板凳上，隔着墙壁听着我爸的歌声，他唱的很温柔，我从来都没听过我爸这么温柔的声音，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唱的歌很好听，我从来都没有听过。

可歌声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割在了我身上，像针扎在我心上，我妈，是因为我才死的！

我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牙齿咬着手臂，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眼眶里的泪水像是决堤了一样，止都止不住，手臂上的痛楚才让我觉得心里舒服一点，很快，一股血腥弥漫着我的口腔。

“牙子，松开。”王艺吓坏了，她用力的想要把我的嘴巴掰开，可我不想松开，我害死了我妈，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牙子。”王艺用力几次都不行，忽然抬手砸向我的后脖子，蓬的一声闷响，我就失去了意识。

我在梦里梦见了我妈，她在对我笑，然后离开，我望着她离开，无能为力，甚至连喊一声都不行，一股无法言语的痛苦袭来，我一抽搐，醒了过来。

一阵唢呐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我起床推门出去，堂屋里已经被搭成了灵堂，正有一个道士在灵前做法，旁边还有一班唢呐队吹吹弹弹。

王艺扶着我爸站在灵旁，我爸依旧是那副木然的表情，让我没想到的是，王艺头上竟然戴着一块白布。

院子里站着很多前来吊唁的人，不过他们一个个神色都很怪异低声议论着，我妈确实死的太怪异了，李叔李婶在帮忙招呼那些人，李二狗和金大中两个也没有闹腾，在帮忙。

“牙子，快过来。”王艺看到我，招呼我过去，然后把一条白布挽了一下戴在了我头上：“老实在这站着，等停灵结束就能让阿姨下葬了。”

我点点头，看向我爸，旁边的王艺拉了拉我衣角，小声说道：“叔叔已经好多了，别打扰他，让他一个人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