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梳拢要怎么做?”陈凡穿了一身刚从成衣铺买回来的全身写满了福字的直裰,头上戴着公子巾,正在一本正经的请教李石湖关于‘梳拢’的问题。
李石湖告诉他,自己以前曾经梳拢过一位秦淮名妓,首次的聘礼送的是:长白山千年人参一对,上好的紫貂皮四件,五十两重赤金官宝十二双,和田宝玉两枚,宋代朱熹真迹一副,夜明珠三颗。”
“这要价值几多?为什么给那么多?”陈凡问道。
“正所谓三煤六聘,聘礼是要给六样的。大约价值两万两银子吧。”
陈凡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李石湖说:“这还只是聘礼,四色彩礼则更加贵重。有翠玉马一对,波斯七色宝石镶玉冠一顶,金刚石翡翠镶各色手镯带项链耳坠十六副,八宝沉香首饰盒带水晶明镜一具。价值大约五万两白银。”
“恩师,你要梳拢的是哪位?”李石湖说:“我要看看她的价位。”
“凤仙。欢喜冤家书寓的头牌。”
“哦,这为小娘子我是知道的,曲子唱得不错,就是人太冷了,说几句话浑身起鸡皮疙瘩。还是不梳拢为好。夫子庙旁边的满翠翠,东街的张倩华都是不错的小娘子,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陈凡说道:“这你就别管了,我这是情有独钟。”
“恩师就是恩师,口味太重了。”
“可是这聘礼和彩礼我可拿不出来。”
“只要恩师肯收下我这个弟子,这钱我出了。”李石湖嘿嘿的笑道。
“好!”陈凡管店家要了纸笔,写下了两行大字,递给李石湖:“那你就照样去买吧。买完了给凤仙姑娘送过去。”
李石湖拿过来一看,顿时愣了:“不是吧?”只见上面写着:“蜜饯甜糕一盒,甘果一盒,两斤装花雕一坛,一两重银锭一对。价值五两纹银。”
“恩师,就这点东西,凤仙肯定看不上眼。你老人家要是手头不方便,弟子可以效劳,何苦这么寒酸呢?”
“因为凤仙姑娘根本就不缺银子。”
“也未必。”李石湖说道:“我是知道她的,七岁的时候父母双亡,十一岁的时候卖身给一个大户,第二年就被老爷梳拢了,而后被卖到书寓,十四岁开始接客,遇到的鸨母非常刻薄,只怕没什么银子。”
“这是,凤仙的历史——你肯定——”
“肯定。”李石湖不好意思的笑道:“刚才跟恩师闹着玩的,其实我对这个凤仙也有兴趣,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我早就另有所爱移情别恋了。恩师既然有兴趣,弟子一定倾囊相助,倾囊相助。”
“我也不用你倾囊相助,你只告诉我最近一次见到凤仙是什么时候?”
“昨天,逛街的时候。”
“……”陈凡心想:“原来这就是花无影,她也是个苦命人啊。”
“我还漏了一点,其实凤仙在十七岁上是嫁过人的,不过很倒霉的是,不久之后这人全家被杀,只有她一个人逃了出来,消失了一年之后再次出现,就在欢喜冤家里面了。”
“她的夫家是——”
“扬州城的大盐商苏三茂的公子苏青。人称铁扇子,就是打不开的废物。从小体弱多病,半死不活,估计上炕都费劲,难怪他死了之后,凤仙又跑到书寓里面去,大概是前些年憋屈坏了,想要发泄一下。”
陈凡想不出来花无影诛杀龟田二郎和苏青全家被杀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他隐隐的感觉到一定会有一些联系。
于是说道:“别废话了,赶快替我送礼。”
礼物送进去之后,没过多长时间里面就传出消息:“凤仙姑娘病了,但虽然病了,还是要坚持和陈爷见一面,就请陈爷夜间来。”李石湖表示灰常灰常的奇怪,因为这并不是凤仙一向的做事风格。
稍微晚一点,陈凡和李石湖来到了欢喜冤家书寓。因为有李石湖的虎威,陈凡也狐假虎威了一把,此次受到的隆重待遇,远超前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