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宁见重岚面色肃然,也皱着小小的眉头努力想了起来,随即面色黯然:“我昨晚上听院里的丫鬟说,人死后七天内要是不给她烧纸钱,在阴曹地府就没有钱打点,就会被小鬼欺负,我不想我姨娘到了地底下还要被人欺负,所以今儿早上跑到后院去给她烧纸...”
他用童言稚语一本正经地说着神神道道的话,重岚却生出无端的酸楚来,摸了摸他的脑袋,用力握着他的小手:“你有孝心这是好事,只是怎么跌着了?”
晏宁一怔,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当时烧完纸本来已经准备回来了,没想到半路上被人搡了一把,一不留神脑袋石头上,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重岚心里一警,要说这事儿也太巧了些,怎么晏宁才听到那些话,第二天就出了事儿。
她越想越觉着不对,看来晏宁这院里也有不省心的,不知道清河县主到底安排了多少人手在。
她想了想,起身直言道:“宁哥儿你也知道,自打二夫人进来之后院里就一直不太平,她对你没存什么好心,这院里也不知道她布置了多少人手,咱们就怕被人惦记着,正好我和你大哥哥的院子旁边还有座小院空着,你可愿意搬过去住?”
晏宁虽然舍不得和秀姨娘住了多年的小院,但还知道轻重,而且男孩子本就不比女孩子心思细腻,他不舍了片刻就点了点头:“但凭嫂嫂做主。”
重岚颔首道:“既然要搬地方,咱们得好好筹谋一番才是。”
晏老夫人才把管教之权教给她,肯定不会同意让晏宁再搬院子了,不然让外人瞧了想什么样子,再说了,清河县主那边肯定也是要拦着的,得找个正当的理由才是。
她一边琢磨着要让晏宁搬出去的事儿得在她怀孕之事被人发现之前定下来,一边陪晏宁一道儿用了午膳,又跟他叮嘱了好几句才回去。
回去之后就见晏和在院里,正对着满桌的才,斜眼瞧着她。
她被看得一阵心虚,凑嘴上去笑道:“呀,你今个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下午还有事儿的人,还等着我做什么,自己先用了不就完了。”
晏和斜看着她:“你上午去晏宁那里了?”
重岚讪笑着在他身边坐了:“他在后院跌了一跤磕破了脑袋,身边又没个贴心的人看顾着,我过去看看他。”
他哼了一声:“你是长嫂他是小叔,来往也该注意着些,别让人传了闲话出去。”
重岚:“...宁弟今年还不到十岁。”这飞醋吃的,她笑着哄道:“好好好,我以后除了你谁也不见。”
晏和哦了声:“那你两个哥哥呢?”
这跟他俩有什么关系?男人吃起醋来简直没有没边了,重岚哭笑不得:“不就是少陪你吃了一顿午饭,这就给你补上成了吧?”
她说着在他身边坐下,抬手给他添了筷子笋丝:“赶紧吃,吃完你差不多就得走了,你看看你们府衙里哪个不是在衙里吃,就你天天骑马两头跑,也不怕人家笑话你。”
晏和慢慢吃了,瞥了她一眼:“你个没良心的,我这都是为了谁?”
重岚没了话说,摸了摸鼻子讪笑,她虽然方才在晏宁那里用过了,但怀了孕的人容易饿,因此又陪着晏和用了点才被清歌扶着歇下了。
明天是孙辈儿给晏老夫人请安的日子,重岚叮嘱晏宁故意打扮的潦草些,小脸苍白,眼神惊惧,头上还包着厚厚的纱布,一副病态孱弱的可怜样。
晏老夫人果然起了些怜惜的心思,抬手把他召过去,柔声问道:“宁哥儿怎么了?可怜见的,昨天大夫不还说你好多了吗,怎么今天小脸又这么白?”
晏宁低下头,支支吾吾不敢说,晏老夫人经过昨天的事儿,不由得起了些疑心,转头瞧了眼清河县主,低头问晏宁道:“别怕,有什么事儿都跟祖母说,祖母帮你做主了。”
晏宁哭丧着脸:“祖母...我,我最近做噩梦了,我老是做噩梦,好像半夜睡觉的时候有人看着我,昨个半夜起来发现自己已经下了床寻摸剪子,得亏被丫鬟拦住了,要不然...”
晏老夫人一怔,六婶子已经高声叫了起来:“哎呦,别是秀姨娘惦念孩子,想把宁哥儿带着一道儿去了吧!”
此言一出,屋里的众人都觉着有一阵寒风刮了进来,尤其是清河县主,身上微微一颤,看向六婶子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
晏老夫人年纪大了其实最信这个,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沉下脸轻斥道:“小孩子家家不懂事乱说也就罢了,你这么大的人了满嘴胡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