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前几个提着长刀,神情剽悍的悍匪,重延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
他一个多月前终于收到京中的任命,因此收拾收拾启程去京中赴任,重岚还特地派了护卫护他路上周全,结果路程走了大半就发了山洪,他和护卫走散,又遇到了一路劫银子的山匪。
周围有几个跟他一道走的人都蹲在地上瑟瑟发抖,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撩起衣袍跟着蹲了下去,识时务者为俊杰。
几个山匪先把他们抛到脑后,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用围着刚用石块绊住的一辆马车打转,然后一把撩起车帘,大笑道:“弟兄们,咱们运气好,里头有好几个娇滴滴的娘儿。”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扯,车里立刻传来声声惊惧的娇呼,重延皱了皱眉,心念一转,抬头张口道:“住手。”
悍匪顿了一下,就见一道青影一闪,有个高挑修长的身影就钻了出去,抱胸斜睨着这几个悍匪。
重延一怔,悍匪也怔了怔,脸上又挂着邪猥的笑容要去摸那女子下巴:“这位姑娘心急了?”
魏四娘长眉一挑,还没看清她如何动作的,就见一颗人头已经冲天而起,他的几个同伴见他瞬间被杀,来不及多想就提着刀冲了上去,可惜都不是她几个照面的对手,转眼地上就躺了一片。
杀完人,她也不理旁人的道谢,伸手弹了弹剑上的血珠子,正要把剑收回剑鞘转身走人,就听旁边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魏姑娘留步。”
她立在原处,侧头诧异道:“是你。”
重延叹了口气道:“重某手无缚鸡之力,让姑娘见笑了,不知道能否和姑娘结伴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魏四娘上下打量他几眼,点头道:“上车。”
重延一顿,迟疑道:“我和姑娘共乘一车,是否不大方便?”
魏四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指了指车外头的位置:“你想什么呢?赶车的人刚才被石块砸死了,你当然是帮着赶车,不然你还能做什么?”
重延:“......好。”
幸好赶车这事儿倒也不难,他中了进士的脑子也不是白长的,琢磨片刻就赶得有声有色,魏四娘的声音闲闲地从车里传了出来:“赶的稳当点,别太快。”过了又会又嫌弃道:“也别太慢了。”
重延:“......知道了。”
他本来不是多话之人,但魏四娘显然比他话还少,两人一直静默十分难捱,他在家的时候重正和重岚都是话唠还不觉着什么,这时候却觉得十分别扭,没话找话道:“姑娘独自一人回京?路上竟没带护卫?”
魏四娘的声音不咸不淡地传了出来:“我娘有事先回来了,我本来带着护卫走在后头,没想到前些日子碰上山洪,走散了大半,剩下的几个也受了伤,我就先把他们留在驿馆里,回京之后再请人来诊治。”
重延应了声,就这么帮她一路赶车到了京城,两人就此分别。
不过缘分这事儿有时候也难说得很,他进京之后颇受魏太傅赏识,太傅见他还没有购置宅子,甚至邀他到自己府上暂居,因此和魏四娘接触的机会也多了起来,两人见面总能说到一处,颇有些意气相投的意思。
大龄青年重延辗转反侧半个月,终于悟出了自己这是有了意中人,正想想法子提亲,晴天霹雳就突然而至——锦乡侯的嫡次子向魏太傅求娶魏四娘,太傅本人也颇有些意动。
重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难得的皱起了眉头,不知所谓地走到魏家后院,就看见魏四娘被一个嬷嬷抓着学女红。
她戳了几下始终不得其法,干脆想了个法子把嬷嬷支开,自己拿着绣花针射落叶玩,那模样竟然有点孩子气。
重延喉结动了动,不受控制地上前问道:“姑娘可知道...锦乡侯嫡次子倾心的事?”
魏四娘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突然而来并不惊愕,只是随意点了点头。
他默了下,带着几分小心问道:“那姑娘怎么想,决定要下嫁给锦乡侯嫡次子了?”
魏四娘低头把玩着手里的绣花针:“无所谓。”
重延觉着有股热血冲到脑门,深吸一口气问道:“如果我也上门提亲呢?你是否愿意下嫁?”
魏四娘抬头看了他一眼:“用学女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