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李煦心里叫屈,这该死的两条黄龙非得折腾死我才甘心吗?他正要说“臣下莽撞,请大王恕罪”这类话,转念一想,却又忍住了,他不仅不道歉,反而笑咪咪地直视着那小皇子。
圆脸小太监悄悄地扯了下他的裤腿儿,一脸焦灼的关切之情,只是威压之下他没敢出言jing告。
小皇子见有人在自己这极具威严的一指之下,竟然没有崩溃,没有跪地叩头求饶命,心里不怒反而面露喜se。
他托着下巴,微微扬起脖子,打量着李煦,心里暗自嘀咕道:“此辈何人,竟不惧本王的威严?倒也有趣。”
站在李煦面前的这个七八岁的小孩,名叫李湛,是皇太子李恒的长子,虽然只有七岁,李湛却有一个名震京师的绰号“名震两衙三宫,掌压长安万年。”他曾放豪言曰:我若横着走,天下谁敢竖着爬?
他的祖父是当今天子,他的祖母是内宫之首郭贵妃,他老爹是当今太子,他老妈是太子妃。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李湛早已习惯了在自己面前摇尾的侍郎,乞怜的将军,如今一个区区九品小官,竟然敢当面朝自己笑,有意思,有意思,这样有趣的人若是不问个明白就杀了,不忍心,没意思,很可惜。
目光在李煦身上逡巡了一遍,李湛忽发声问道:
“哑巴啦,怎么不笑了?在小王面前失仪的人,无一例外都掉了脑袋,你不怕吗?”<风。
李湛觉得挺有意思,便指着身后的“仇灵兽”:“识得小王的宝贝吗?”<风。
李湛觉得更有意思了,指着李煦向身后四个铁甲禁卫喝道:“把这个只会笑,不会说话的家伙拖出去砍了。”
&风的样子,禁卫拖着他走了几步。
“慢着,带回来。”李湛叫道。
李煦心里一乐,他早算准面前的这小皇子会有此一叫,敢牵着未来的太监界大牛人仇士良在宫里四处乱窜,这人该有多大的势力,又该有多么的混账?
这种人天生就是长着逆毛,逆毛就不能顺着捋,得想辙出奇制胜。捋的好活命,捋不好喀嚓挨一刀,一了百了。
“大王不必垂询小臣为何发笑,小臣这是配合大王您演戏啊。”
“演戏?演什么戏?快说给小王听听。”李湛瞪着大眼睛追问道,一脸的煞气。
六七岁的小孩子,白眼珠那么大,黑眼珠则小到可以忽略,李煦一眼瞅着心里嘀咕不已,到底是天生异象啊,这小子瞧着就不像个善类嘛。
“小臣若是猜的没错,大王此刻正在和仇公扮演《周文王牵驹渭水访子牙》这出戏啊。”
李煦不慌不忙地说完,坐等眼前这位小皇子傻眼。<坊做了两个月的乐师,着实让李煦开了不少眼界,他知道当天皇宫里最流行的文体活动有三样:马球、蹴鞠、听戏。
马球是男子汉的运动,蹴鞠是女人的运动,听戏则老少咸宜。
这个时代已经出现了类似元朝时期的杂剧名唤“演古”,内容无非是演绎帝王将相的豪气、才子佳人的风情,市井小民的滥情。
眼前这位小皇子年纪尚幼,打马球不适合,蹴鞠恐怕没他的份,听戏却是免不了的。皇家弟子身份贵重,什么样的戏不曾听过看过,若是突然冒出一个他完全陌生的戏文,李煦不相信以他孩子的天xing不会追问,只要他追问下去,那自己就有说辞了。
《周文王牵驹渭水访子牙》这出戏,小皇子一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因为就在几分钟之前,世上还没有这出戏,它根本就是李煦随口胡诌的。
果然,李湛有些发懵,打猎、听戏、赌钱是他赖以成名的三大爱好,哪样不是业内顶尖水准,百戏、坊戏、宫廷戏瞧的多了,没听过有这么一出啊,问问他是哪出戏?那岂不显得自己孤陋寡闻,可是不问,这心里实在是闹的难受。
毕竟只是七八岁的孩子,这好奇心一上来,啥也不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