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番折腾,给左近人的印象是石雄因为敬酒不成才恼怒摔杯,因此再无人关注。
刘默彤看了眼石雄,目光中略带些不满,他问李煦:“李德裕的事又是怎么回事?”
李煦道:“今早入宫前老三哥就提醒我要注意仪容,以免被风宪官盯上,可是小弟实在忍不住,鼻子始终吸溜个不停,因此我一见到李德裕,心里就着慌,满脑子想着怎么跟他攀攀个交情,望他能放我一马。小弟如今虽然是个官身,以前却是小民,小民百姓见了官哪有不心慌,不巴结的,所以……。”
刘默彤点点头,又问:“你跟他以前认识吗?”
&坊里的几个歌姬,原来是曾在长安城待过的,闲暇时常听她们聊起长安城的奇闻轶事,像白乐天、元稹、李德裕、李绅这些才子名士的趣闻说的就更多了,听多了自然就熟悉了。我记得李德裕号称什么‘诗酒剑侠四绝名士’。我就想这些放荡不羁的名士平ri里交友一定极多,恐怕他们自己也记不清跟哪些人交往过。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钻了个空子,冒充他的故人了……”
刘默彤听到这不禁一阵苦笑,连连摇头,笑责道:“你好大的胆子呀,似他这样能做到御史中丞高位的人,岂是一般名士能比的?那目光是何等的毒辣,你竟然敢往上凑,真是死了也不知道怎么死的。”
李煦羞惭地说道:“大哥教训的是,小弟如今想来,也十分后怕。”
&nb坊的姑娘还知道仇给事的大名?仇公公,叫的多亲热啊。”
李煦愕然一怔:我叫他仇公公怎么了,太监不该叫公公吗?
在前世,李煦的宫廷戏着实看了不少,说起来也是没办法。一到晚上,客厅里的电视就被老娘霸去看家长里短,房间里电脑又被媳妇霸着看清宫辫子戏。
陪着母亲看电视,挨唠叨死,陪媳妇看电视剧,jing神受折磨。
然而两害相权取其轻,李煦一咬牙还是决心陪着媳妇受罪,jing神上的伤害咱**上补。(诸位不要误会,李煦的意思是大冷天的,怀抱唐朝美人看清宫戏,他暖和,不用开空调,省电、环保。)
天长ri久,夫妻俩的小天地里,已不见了李郎和小娘,只流传着公公和姑姑的传奇。
从传奇里走出来的李煦,一时半会儿还摆脱不了“太监即公公,公公即太监”成见,虽然他隐约地记得这个时代的太监似乎并不被称之为公公,甚至连太监也非他们的名号。
但习惯成自然,一见到这些没胡子的同类,李煦满脑子竟想着海大富和他那本未练成的《金瓶梅》,一时没注意,顺口就把“公公”这俩字给溜出来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两个梳头小太监听到自己称他们为“公公”时也曾面露诡异之se,当时还以为是自己比较霸气把他们镇住了呢,原来……
李煦捏捏鼻子,拱手作揖,赔笑问石雄道:“小弟孤陋寡闻,不知道宫里的公……们该怎么称呼,请二哥教我。”
石雄白了李煦一眼,没好气地哼了声,道:“叫宦官,叫给使,叫名字不都行么。你不知道阉人们叫什么,也该知道‘公公’是什么意思吧?”
李煦讶然问道:“叫大人也不行吗?”
石雄:“……”
其实李煦是故意这么问的,虽然读书不多,又不求甚解,但在前世多少还是追过几本网文的,也知道“大人”这个词在此时是用来称呼父母或直系血亲尊长的。
刘默彤拍了拍石雄,笑道:“四弟久在化外之邦,不知道也不稀奇嘛。”又对李煦说道:“见了他们,还是不要直呼名字为好,那些在宫外办差的叫声给使,宫内的嘛,有官品就称官品,没官品的就叫宦官吧。”
李煦立即又问:“那宫女又该怎么叫?”
刘默彤正要回答,石雄忽出言讥讽道:“瞧不出李参事还真好学的呀,怎么着,还打算留在宫里当差了呀。你一个小小的下州参军事,能进几次宫?还宫女叫什么,宫里的女子多了去呢,你问哪个,是宫婢还是女官,歌姬还是贵主啊。”
“啊……”李煦一时有些头晕,张着大嘴半天合不拢。
刘默彤又打了个哈哈,笑道:“是我们疏忽了,没想到进趟宫会出这么多乱子,早知道可能会遇见仇士良,就该跟你多说说这宫里的规矩。”
稍稍顿了下,刘默彤又道:“你呼仇士良为公公,甚为不妥。会让人认为你有意投效在他门下充当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