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贬是在刘疏妤意料之中的事情,只不过,对于她来说,早迟都会如此,还不如首先坦然的面对,如今,就是不面对,也没有办法了。
内侍将她打发到浣衣房的门口,就交给了掌管浣衣房的掌事宫女,那宫女立在浣衣房的宫的殿门口,一双厉眼如冰刀似的在刘疏妤的身上来回扫荡,刘疏妤没有作声,却缓缓地对着那姑姑行了一礼。
刘疏妤低下头之前,就将那掌事的姑姑打量了一转,眉峰细长寡淡,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角色,这类宫婢长久待在宫,受尽了太多的白眼,以至于对手底下的宫女极为的严苛。
赵天齐深谙这一切,至此才会将她贬到这里来吧,一升一贬,情理之外,意料之中。刘疏妤看着自己的脚尖,眼睑里头有波光闪动,对后宫人的心思摸得这般的透彻,赵天齐的心思想法的确是十分缜密严谨的,各色的人等物用了其极。
“嗯。起来吧。”浅薄的声线穿破冰凉的空气到达刘疏妤的耳脉,很明显,她这一系列的动作让掌事姑姑有一些满意。
理了理身上的浅色衫衣站直了身体,刘疏妤尽量使得自己的眼神看上去卑微一些,这些年长的姑姑们,对付人的手段,可是明面上看不出来的,她如果不这样,只怕后头的日子更加的不好过。
“跟我来吧。”掌事姑姑的脸上如深潭一般久不改色,就连唤她,声音都是极为的凉薄,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
不过,这一点难不住刘疏妤,她在北汉的冷宫里头,早已经练就了一双灵敏的耳力,她得时常注意外头的风吹草动,以至于不让她们陷进了被动的局面。
北汉冷宫的日子,太过于遥远了,远得让刘疏妤觉得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但母妃的样子,她却从来没有忘记过。
母妃的一生都献给了那个冷凉的王宫,就连到死,都不曾有过怨恨,她曾经问过母妃可有过怨恨,母妃只是摸着她的头发,对着灿然一笑,那笑容却是极美的,不施任何粉黛的脸颊仿佛被渡了一层的金边。
母妃说,她是该怨恨的,但是在情之一字萌动的时候,她深切的明白,这个男子,就是她最爱的人。
父王啊父王,母妃往生一事,在父王看来,只怕都是以为母妃是怨恨的吧。只是没有想得到,母妃的情,早已经盖过了那身后的怨怪。
刘疏妤跟着掌事姑姑的脚步踏进了浣衣房内,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白云如洗,蓝盈盈的天空中不沾一丝的纤尘,这样的天色,跟着母妃去的那一天,一样的色彩,母妃是笑着离开的,而她,却觉得那笑容悲凉得让人心疼。
一个绝美的女子,将她的一生都束缚在了那深不见底的后宫里头,白了头发,淡了容颜,唯一没有变的,就是她心底里的情呵。
她的眼眸生起泪花瓣来,这样美好的情,她怕是不能够拥有了吧,母妃,你告诉妤儿,何才谓是真正的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