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压使得刘疏妤摊在了长长的凳子上头半天动弹不得,她甚至微抬一下手指,都觉得背心一片的生疼,她的头垂在了凳子的边沿,木头的轮廓硌得脸颊升起一道浅色的红痕。
刃炎的指尖搁在房阁的木槛上,厚实的木槛上头是几道不太显明的裂缝,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那摊在宴宾殿外的那一抹鲜红上头,刘疏妤的背上,是一片的暗色,每一声棍棒和着皮肤发出来的声音,都使得他的心揪得死紧。
平静无波的冬景里,寒色压低了枝头,只有棍棒的回声,并未听到刘疏妤响疼之声,更衬得四下沁进骨头的冷。
这样的一幕,十分的惊人心,让刃炎的气息紊乱,见惯了厮杀的场景,他原以为已经心如磐石,但眼前漫着血腥气的刑罚之地,却没来由得让他觉得惨烈异常,特别是那紧贴在身体上的红色霓裳,已经漫过了无尽的暗色。
刘疏妤的手垂在一旁,有鲜红的血液已经顺着白皙的手指滴落到了地上,白色的大理石瞬间染了一片,此时的他,多想走到她的面前去呵,可是,他是暗卫,没有君上赵天齐的吩咐,是不得现身。
一旦他现身,那么,便就是死路一条,如果论死,他不在乎,如果刘疏妤与他有交集,他不敢保证不会被牵连,更何况,君上受伤未愈,想必已经想到他的心思,那么,随之而来的责难,也必得不轻。
她已经身受百伤,再经不起如此而来的折磨,况且,君上已经下了诏令,挑脚筋。如此的重伤,只怕以后再也没有办法下地走路了吧。他的眼波从刘疏妤的身上收了回来,再不敢对着那惨烈的情景看上一眼。
刘疏妤的眼皮微抬,面前现了一双流金软靴,她的目光已经几近涣散,只能听到轻柔的声音,“于此如你,倔强非凡,不知于你我,是好,还是坏。”
是谁,是谁在耳边轻声呢喃,是谁对她如此轻柔的言语,又是谁,朝着她说是好还是还?她听不清了,痛意已经朝她袭了过来,将她整个淹没。
有人将她的四肢抬了起来,而她,却只能看到四周漆黑一片,被黑暗笼罩的感觉,就像是被整个抛弃了一样,谁能够伸出手来将她的一切悲伤抚平,谁又能够将她自绝望的深渊拉扯起来。
赵天齐手捂胸口的看着已然昏倒在地上的刘疏妤,没来由的叹了一口气出来,红血满血,也必不会屈服是么?
明明刘氏一族于他的仇恨绵长深远,可是她的影子在他的面前来回的晃荡,真正让他心中泛起柔软的,却是她的那一曲《长相思》之舞,如此讽刺的水袖长舞,但是将她极致的美推到了他的面前,由不得他对此无言。
将她推之杖脊之刑,那回荡在殿门外的棍子声响,就让他的心思全部打乱,那一柄银刀穿透进他的胸膛之时,所以的一切,仿佛在那一刹那烟消云散,她满脸冰霜的样子,胜于所有的风华绝代。
冷若冰冽,也不过是她那般模样的吧。
他抬手,“将她挪去锦月居,至于其他的,等她醒了再说。”如今她已经是这一副模样,挑断脚筋变作残废,那么,他倒再也看不到那样的美妙舞姿了吧,残废不过是如此了吧,打断了脊梁,再挑断脚筋,之后的事情,便再也没有转寰的余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