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是要出去吃饭?”容昱向易小峰伸出手,“这个给我吧。”
食物递过去了,易小峰非常不放心,“她如果不吃你不要逼她啊,吃下去也会吐的。”
容昱说:“自己不吃,谁能逼她吃下去?”
狄双羽舀着一勺粥,拼命想把注意力放在进餐上,可是对面端坐如佛的那位……叹口气,勺子搁回碗里,抬头央求,“老大,你这么盯着我,我真是想吃也吃不下去。”
容昱眼睛里有笑意,“平常我越是盯着你看,你越是埋头猛吃。”
狄双羽嘟囔,“哪有的事。”
他弯下腰,将她丢下的勺子拿起来,舀了一勺送进自己嘴里,“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吃。多少吃点吧,我亲自煮的。”
狄双羽张大嘴,“真的啊!?”幸好没喝多少。
他一勺粥直接塞进去,“当然是假的。”
狄双羽一惊,咕噜就咽了。扁桃体那儿很久没通过这么大一口食物了,疼得她直j□j。
容昱略感好奇,“说实话,这真是我煮的话,你会痛快吃吗?”
“更不会。”她没那么缺心眼。“刚才还说不会逼人吃。”
“你可以吐出来——”勺子还给她,“试试后果。”
他绝对会把她吐的重新喂进来!狄双羽惊恐地从他的眼神中确认到这个信息,“其实也不难吃。”她跟自己说着,又吃了一口,特别享受的样子。
容昱笑了笑,“像你这么懂自我暗示的人,吃不吃在自己。”
“屁。”她小声抗议,这叫自我暗示吗,这顶多是自我保护,危机意识比较强而已。
他不再给她压力,转身去窗边看天气,“吃几口就好了,如果都吃光,我更有理由天天往这跑了。”
太烦人了,这到底让吃不让啊。“你本来也得天天来啊,不是说母亲也住院了吗?现在怎么样了?”说完还想,礼节上应该要去看望下的。
“能吃能喝,比你强多了。她是常规检查,上年纪了,每年伏天都要住院调理下,本来早就应该住进来的,一直等我从美国回来呢。也会使性子。”不觉莞尔。
狄双羽看不见他表情,只为他讲这番话的语气感到稀奇。不常听他提起私事,当然也是每次在一起都是她拼命说,他听都不怎么认真,更别说这么主动说她没问到的话。“那你还要去美国吗?”
“最近不会。”他轻轻摇头,“才去了几天,回来你们俩都要到医院来看,还怎么去啊?”
狄双羽终于忍不住了,冒着被骂的危险表示:“你今天话好多啊。”
“因为想让你少说点儿。”
狄双羽吃呛了,不敢咳,怕胃受到震荡再造返,憋得直哼哼。
容昱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拿过保温壶,看了看,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里面原来装了多少粥,“你吃几碗了?”
“吃光了。”她举起空碗给他看,等着被夸奖。
感觉她暴饮暴食应该是不太好,但总比饿着强,容昱告诉她,“你要吐也等我走。”
“你什么时候走?”
“确认你不会吐了。”
“……”
“我记得你说,你自己点的菜,再难吃都会吃光。”
“我好像说过。”可是忘了是哪篇稿子上的。
“那你自己咽下去的食物,再难受也都努力消化了吧。不然只会更难受。”
“嗯。”她也不敢多想前几天呕吐的感觉。
“晚上我有事过不来,让阿姨做好了直接拿给你。”
“不用了,我这一顿足够消化到明天的。”
容昱眯起眼。
她理由充份,“整天躺着,也没什么运动量……”
他很理解这说法,“那就出去运动运动。”
她把头一低,“太麻烦了。”真奇怪,说实话反而觉得不好意思。
容昱笑起来,“9层和6层,能麻烦几步?”
“我是说麻烦阿姨煮。”
“那是她工作。”
辩不过,“啊~~嗓子疼。”
“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不要还是这种甜的就好。”她妥协道。
容昱疑惑地,“这甜吗?”他刚才也尝了,完全没吃出甜。难道味觉也凌乱了?
“甜!”她笃定,“不过我最近吃什么都甜。”
“那是嘴巴苦吧,吃什么都觉得甜。还是,心里苦?”
狄双羽愣住,视线从他脸上移开,借整理餐具的动作掩饰心脏骤缩的恐慌。
她低着头,卷卷一只小马尾松垮地拴在脑后,耳畔与颈后有茸茸的碎发,发色枯黄没什么光泽,但在发根处的新生发颜色很深。
容昱最初见到的她,就是一头泼墨直发,在他看来有些滑稽的齐刘海,像玩具店橱窗里的娃娃。做起事来倒很得力,脑子够灵活,是好帮手,就常会犯孩子脾气。大概是太无所畏,又或者无所谓。她好像没有特别在意的事,兴趣基本随机,喜怒全看心情。他的严谨精致在她的肆无忌惮面前,顷刻间一败涂地。
“你啊,当年受不了的事,找个地方埋起来,现在既然敢挖出来,就说明有能力承受了。好好调整一下自己吧。”
人都会有弱点,不允许人轻易碰触的那种。容昱经常会想,狄双羽的弱点是什么,现在他知道了,便懂得如何去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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