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夜晚是迷人的,现在的时空可不是后世哪个备受污染的年代,天上繁星点点,皎洁的月光撒入室中,宛如一捧最清澈的泉水般倒印在床前。
王胜安静的躺在自己的床上,双眼透过微开的窗户,静静的看着这漫天的繁星,床由榆木制成,坚固耐用,长约九尺,如是一个人睡的话,则非常宽敞,上边铺的有蔺席,因秋季晚凉,席上又铺了一层褥子,人躺在上边,并不觉得床硬,反而会觉的很是舒适。
按理,这个时候早就该睡着的王胜,完全没多少睡意,脸上因为酒jing的缘故,还微微的发红。
躺了一会后,实在睡不着,王胜索xing起身,将长方形的竹枕拿开,披上单衣,依床头而做。
由于这个卧室在堂屋的内侧,斜对着窗户,在加上窗户未掩,隔着张设床上的帷帐,甚至能看清楚内院中的一切。
今天喝酒时的亢奋还没有完全的消除,依在窗头的王胜默默的想着今天的得失,检讨下自己有没有做的什么不对的地方,他已经正式的上任为此亭的亭长,那以后呢?明天该怎么办?
今天第一天上任,让他稍微见识了下,这号称边塞中的边塞的一些实际情况,堂堂县中所在,居然会对一个马贼束手无策,竟然让他在亭中杀了人后,安然离去,这让王胜觉的多少有点象后世美国拍的西部大片一般,至于其他,还算是差强人意,亭中诸人都已经见过了面,虽然亭中辖内的百姓没见到几个,但这些在王胜看来都不是问题,多多走动熟悉下就行了。
在加上今晚酒席上的狂欢,王胜相信亭中诸人已经接受了他,这对他以后施展自己心中的抱负应该是个不错的开头,只是这些就够了吗?在王胜的心中,这只是一个开头罢了。
亭中诸人都已认识,对于每个人的xing格心中也有一个大致的判断。
亭父赵得胜为人忠厚,为亭舍中诸人所敬重,求盗廖席颇有武力,心思细腻,亭卒杜实为人有些木衲,不喜多说话,而马名呢,和马名相处不久,对此人了解不多,但观其对兄长的真情,想必也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至于程chao升,段玉伦二人,接触不多,说也没说上几句,不好
判断。
其实在王胜看来,东汉的一个亭长和后世的村长差不多,下面的里可以理解为大队,一个小小的亭长其实不难当,在他还没到这里前,就已经仔细的作过功课,除了仔细的查阅过这个时代的律法外,王胜还特地的去买了份厚礼,拜访了县中一个以前从基层升迁上来的老县吏,或许是被王胜的礼物打动,也或许是其他原因,老县吏高兴的接待了他,并告诉王胜,要做好亭长,只有八个字“公正严明,从善如流”同时也对一些去基层应该注意的问题做了说明。
对于老县吏的八个字,王胜在回去后也仔细的想过,觉的老县吏说的不错,如果能坚持按照这八个字做下去,时间久了,威望自然在乡
里建立,只要不出什么错,以后的升迁自然不是没有机会,不过这八个字也有问题,问题就在于见效太缓,按照这老县吏的说法,也许过个一年两年的,亭舍中威信自有,地位也会坚如磐石,此为正道。
不过对王胜来说,这种稳妥的方法如果在歌舞升平的年代,自是没错,不过对于熟悉历史进程的王胜来说,则万万不行,先不说大汉那不过十年就会爆发的内乱,单单是一个北方的鲜卑族,就是王胜眼前要面对的迫切问题。
历史上的这个时期,北方的鲜卑族在其首领檀石槐的带领下,实力可以说是蒸蒸ri上,鲜卑在其率领下,南抄汉境,北拒丁零,东却夫余,西击乌孙,势力极大,史载此时的鲜卑“尽据匈奴故地,东西万四千余里,南北七千余里,网罗山川水泽盐池”可以这么说,自从王胜下定决心来当这个小小亭长的时候,他要面对的最大困难就已经不是东汉那十年后不到的黄巾军,也不是黄巾以后那些割据一方的诸侯门,而是北方的由檀石槐统帅的鲜卑族。
而让王胜感觉到时间紧迫的原因则是公元178年乌丸校尉夏育和破鲜卑中郎将田晏、匈奴中郎将臧旻连同匈奴南单于一起分三路出击鲜卑,为檀石槐所败,兵马还者仅十分之一,这一战可以说是彻底了改变了汉和鲜卑在双方边境上的军事力量对比,同时也极大的打击了汉朝面对鲜卑时的自信,自此以后,汉王朝在边郡地区的军事力量大副收缩,边塞很多地方被迫放弃,从战略上来说已经是处于完全的战略守势,在也无力对北方的鲜卑族发起战略反击。
同时大批的边地将领南迁,也加剧了汉内部各个集团之间的利益斗争,为东汉王朝覆灭埋下了伏笔(最著名的一个例子就是吕布家族,吕布出身九原豪强世家,祖父吕浩,时任宪部越骑校尉,与东汉章帝年间携妻儿率部驻扎五原郡地,定址北河,建城筑堡,发展农桑,后其父吕良在吕浩死后承继了父亲的职位,由于东汉对鲜卑军事斗争的失利,吕布在其父亲吕良的带领下撤退至山西,归附与当时的并州刺使丁原部。吕布也从此离开了五原县,踏出了他作为三国悲情英雄宿命的第一步,时年十五岁)
王胜虽然知道这些历史进程,可惜现在的他是无能为力的,他一个小小的不入流的亭长,手中要什么就没什么,谁会听他这个小小亭长的,幸运的是,这些汉民族不幸的事现在还有几年的缓冲,如果运筹得当,也不是没有机会的,这也是王胜给马名许诺两年之内帮他报杀兄之仇的根本原因,在王胜看来,要想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实现自己心目中的抱负和理想,同时保护好爱护自己的家人,手中就不能没有几样东西,这几样东西说白了就是有钱,有人,有地盘。
自己不同于那些出身显贵的豪强门阀子弟,手中各种资源众多,只要振臂一呼,天下名士云集(如袁绍)自己只是一个出身寒门的子弟,真正能帮助自己的也只有寒门和广大的基层百姓了,如果自己走所谓的上层路线的话,只能是舍本逐末,到头来只能混个竹蓝打水一场空。
至于钱和地盘短时间内是别指望了,那不现实,剩下的就只有了,对于马名的遭遇,王胜其实非常的同情,同时这也是一个打开局面的突破口,只要帮助马名抱了杀兄之仇,依马名的重情重意的品行多半会对自己归心,只要打开了局面,自己的威望自然树立,到时候钱和地盘都不会远的。
不过这些暂时都不急,应该好好想想下一步,比如县中来查此案我该如何说,还有下一步的重点,备寇,又该如何筹办,自己虽然是初来匝到,但也看的出乡间疾苦,这又该如何解决,至于席间,繁桂等人说的马贼于真的可怕,王胜到不怎么觉的,一个历史上从没留下字号的马贼能有多厉害,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山大王,只要运筹好了,消灭这伙马贼不难,另外还有其他问题,比如钱和粮的问题又该如何解决。
一时间王胜只觉的有如千头万绪一般。
我这算是殚jing竭虑了吧,王胜自嘲似的笑了笑,又继续思考,也不知过了多久,待大的方向敲定后,紧绷的神经也缓缓的放松,白天的劳累,晚上酒劲一起朝他袭来,很快,王胜就睡着了,脸上仍然带有一份自嘲似的笑容。
王胜是睡着呢,但前院亭舍中亭卒门住的房间却还点着油灯,数人端坐其中,在低声的交谈着什么,由于中间堂屋是不住人的,其他两间则是亭卒门住的地方,除了实在因为酒醉的厉害而未醒的繁桂,杜实外,其余五人都在这里。
“我就知道,老赵头你可没那么容易就醉到的,刚拖你进屋的时候,我还以为你真醉了,好沉”程chao升那略带调侃的话语顿时引来赵得胜的一记白眼。
右下首坐着的廖席微微笑了笑,做为亭中的老人,他如何不知道老赵头心中的想法,新任亭君新来,消失了年余的马贼于屠又在次的现身,并且还杀了本亭亭卒马名的兄长,这个些大事,作为这亭中亭父的赵得胜那敢真的醉过去,这不,刚将亭君送去睡了,还没多久呢,他就把大家都召集了过来,估计是和大家交交底什么的吧。
不止是赵得胜,包括刚才似乎醉到的马名这个时候都在房中坐着,只是jing神有些萎靡罢了。
正中的塌上,亭父赵得胜端坐其中,此时的赵得胜脸上那还有酒席上的醉态,除了额头上那隐隐冒出的汗珠能显示出主人的疲惫外,其他到还正常。
“此次亭君新来,虽然原是别郡县中官吏,但为人我看还是不错的,说话和气,这酒也挺能喝的,我估摸着,我们这乡中,论喝酒,估计没一个人是他的对手啊!”说话的正是赵得胜。
“和气是和气,只是我觉的有些奇怪呢?”在左下首坐着的段玉伦笑着说到。
赵得胜不解其意“奇怪,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觉的正常的很啊”
“放着堂堂的县中县吏不做,非要跑到我们这个穷地方来当什么亭长,你们不觉的奇怪吗?”
“不可胡说,我们身为亭舍中的亭卒,怎么能非议亭长大人呢,此话以后可不能在说了”赵得胜急忙呵斥了起来。
段玉伦嘿嘿笑了笑,瞥了瞥嘴,转过了头去。
程chao升见赵得胜有些个着急,忙岔开了话题“你们注意到没有,亭君在酒席上的表现,真不愧是县上来的,瞧他那话说的多有水平,可不象我们这些个大老粗,喝个酒都是直来直去,他敬我们酒时这话说的,我这心里都觉的舒坦,这酒不知不觉的就喝了下去,你还找
不到一点的不能喝的鄙陋,就冲这点,我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