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小婉没见靖王妃之前,还以为靖王妃是个如黄沛莺般,外表瞧着林黛玉,捧着多愁多病西子心,内心多少有点李纨的怨妇型美妇人呢。
没想到等她真正见了这位传说中的靖王妃时,之前所有的猜测,都成了浮云,这真人才是传说。
等着靖王爷父子互相诉苦以及互相埋怨完事、他们得以进府后,温小婉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
以前她和聂谨言与靖王爷父子一起走时,是他们两个跟随在靖王爷父子的身后,这是正常的行止规矩,但今天却不同了。
延着入府的那条主路,越是往里面走去,也就是越离王府正堂近了,靖王爷父子,就是越觉往后钻,把她和聂谨言完全地让位到了前面。
温小婉有点想不通,她偏头瞄了一眼聂谨言。
聂谨言神色如常,仿佛没有发现这种不合常理的现象似的,只在温小婉朝他望来时,冲着温小婉轻轻地摇了一下头示意她不用担心,一定不会有事的。
既然聂谨言这么说了,温小婉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她只是想不明白,听着靖王府的这一系列故事以及靖王爷混蛋行径的所作所为,怎么也该是靖王妃是小白菜受气包那类的啊,这怎么瞧着好像靖王爷才是……
进了王府正堂,见到靖王妃后,温小婉立刻恍然大悟,顿时有一种腿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连走路都有力气的通畅感了。
靖王妃其人,在长相上,谈不上美艳也谈不上端庄,她五官长得大器,颇有一点薛宝钗般的明朗,一身月白色道袍穿在身上,颇有几分遍然仙气,姿姿如皎月了。
温小婉他们进来的时候,靖王妃正独坐正堂中央的上座,单手捧着一碗青花瓷的茶盏,袅袅茶香里,靖王妃就仿佛九宝莲花座上的玉面观音。
温小婉一下子就看呆了,觉得这位便宜义母妃,真是太美好又太美妙了。
因着心里,本就有喜欢的想法,所以连行礼请安时,都格外用心,温小婉那一颦一笑,也在那轻轻一礼福下去后,入了靖王妃的心。
“这是婉儿吧,母妃在庵堂的时候,就听你兄长提起你了,如今见了,果是讨人喜欢,可比你那个混球兄长强多了。”
被自己母妃毫不客气地点到名,一直躲到温小婉和聂谨言后面的龙骏,讪讪扭头,正好瞧见他没有被点到名的父王,已经傻笑成一团,嘴角不自觉地抽了一下。
温小婉也没有想到靖王妃的表达方式,是如此直接,与靖王妃自身展现出来的缥缈佛香气息,完全没有相同点。
在温小婉微囧的一瞬间,靖王妃已经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聂谨言的身上,温小婉没有想到,靖王妃对聂谨言的态度,出奇得好。
“这是谨言吧,说来你的满月酒我还吃过呢,哎……”这一叹就有些伤感了,温小婉支起了耳朵,只听靖王妃说:“我与你母亲,也算得手帕之交,当年,每有闺阁聚会,你母亲长我几岁,常常照顾与我,现在想来,仿佛还在昨天。”
聂谨言没有接话,只垂首而立,静静地听着,面上的表情只比刚刚进来时,略变了变,并不见什么大起大落。
反倒是温小婉,她只觉得满心满腹地沉痛,还有怎么都无法释怀的心疼。
这人明明应该金骄玉贵般的长大,入仕林、掌家业、顺当地娶妻生子,一生平安顺利,而如今却深陷这般惨烈之中。
聂谨言等着靖王妃皆数说完,才俯身施礼,“谢王妃娘娘还记挂着,家母在天之灵,定然欣慰。”
靖王妃苦笑着摇头,眼角见了些湿意,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幸好上天垂怜、佛祖保佑,你顺当娶了妻,以后的日子慢慢也会好过起来了。”
温小婉旁观,靖王妃说这些话时,表情极其的真诚,瞧着聂谨言的眼神,也是满下子的怜爱,当真是有着慈心长辈的风范。
可惜靖王妃带给温小婉的这种好感,还没有持续片刻呢,靖王妃就在她的面前,立刻打破了之前的形象。
“你们父子两个像一对老鼠似地躲在那边,当我眼瞎看不到你们吗?”
靖王妃的口气轻松转换,瞬间扯掉慈悲长辈的温情面纱,令温小婉一时间适应无能,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大,几乎要飞出眼眶了。
“兰儿,”靖王爷被他不孝儿子龙骏一把推上前,满脸讨好地往靖王妃身边凑合。
那副可怜巴巴的小模样,插条尾巴,都已经可以晃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