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谨行觉得悲催苦逼这事,总是如影随行,就连离家出走,都不能挽回他这种倒霉的节奏。
聂谨行活过的二十几年、将近三十年的岁月里,大半时间是幽闭隐居、几乎是一个人默默数日子过的。
家里前几年平反后,他才被哥哥聂谨言接出了封闭的空间,看到了外面的新鲜景致,那时,他早已经失去了少年时期盼外面生活的欢喜急切的情景,有的只是茫然一片。
特别是在得知他哥哥聂谨言为了能为家里洗冤,竟……竟入了宫,做了……,他整个人都蔫了下来。只觉得活地更加沉重了。
生活的环境是越来越好,日子过得是越来越平静,但聂谨行却前所未有地透不过气来。
因着越发安逸,他哥哥聂谨言的时间也越发地多了起来,他哥哥除了在他嫂子身上分心格外多,其余的心思都用在他的身上了。
督促他读书考科举,这都是他愿意的,哥哥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让家里的冤情平反,他为了能使家里早日兴盛起来,去参加会试,又有什么可推辞的呢。
可是另一样,他哥哥每每提起,他都是心有余悸。
如他这般相貌、家世,在他这个年龄还没有大婚的,别说是在京都,就是在晋安国,也算得另类了,何况他还担负着把聂家在人口上发扬光大的重任呢,
他是排斥大婚的,这么多年,他仍是不习惯他的身边睡着另外一个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都难以控制抵触的情绪。
瞧着哥哥的样子,这个婚不结是不成的,他生死躲不过,这次是连嫂子都护不住他的了。
夜半时分,他对着天边那钩新月,想了约有半个时辰,最终下个决定,既然躲不过大婚,那还是在被迫大婚之前,过几天自由的日子吧。
他不知道这种离家出走应该叫做什么,他嫂子温小婉给这种行为定义做,结束单身时的最后疯狂——通俗点说,这是叛逆期延后了,说明你还年轻。
所以,还‘年轻’的聂谨行,款款打了一个小包袱,趁着风黑月高,悄悄地玩消失了。
人家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聂谨行和他嫂子温小婉,有一点很相象,他们的方向感都很差,都算得是路痴。不过也有那么点不同,温小婉属于先天性的路痴,聂谨行则是后天被圈养出来的。
好在聂谨行对于方向没有什么要求,他只是随着心意,沿着一个方向往前走,他没想过要去哪里,能走到哪里,就是哪里了。
说来可笑,活到近三十岁,这还是他平生第一次走出这么远来,在此之前,他走得最远的地方不过是从东城到西城,而如今他已经走出城门了。
天还没有亮,蒙蒙的月光仍笼罩着大地。
郊外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聂谨行体味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连着密林里偶尔响起的一声鸟鸣,都令他惊喜不已。
那是与他哥哥给他养的那些家鸟完全不一样的鸟鸣,清脆而又欢快,透着自由的气息,听着亦可直击心底深处了。
聂谨行勾起嘴角,偶尔也跟着那欢快的鸟鸣发出几声回应,迎着晨曦渐渐破晓的曙光,一直向前。
聂谨行的嫂子温小婉有一句至理名言:倒霉是一种运气,如影随行,想躲是躲不过的。
就在聂谨行自我感觉良好时,那位山中母老虎,带着平地一声吼,如从天而降,忽然就挡在他的面前。
做为一名有涵养的女山大王,必须要有一个叫得响的名号,比如眼前这位,她自称‘赛玉环’,嗯,这名字很提神很回味,人如其名,她本人也长得像块‘王环’。
背着兄长离家出走,这还没有走出去多远,就遇到劫路的,聂谨行眼前很是一阵阵地犯晕。
他紧紧抱住他昨天晚上款款收拾出的那个小包袱,瞪着一双大眼望着眼前那位见到他之后,虎躯一震的女子。
他以前只在戏文上听过这种事情,从没有想到有一天,他自己竟能身临其境,这世间果然是太可怕了,他还是乖乖回去大婚吧。至少哥哥看他的时候,眼睛不露绿油油的光,他还有嫂子可以护着他。
聂谨行扭头就想往回走,可人家哪里会放过他。
他只是刚扭身过去,他回去的路就已经被十几个小啰喽兵挡得水泄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