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手中浮尘轻挥,两鹤已然通灵,负着二人腾翅间便冲出高楼,在空中留下优美的身姿态。
长空如洗,远山含黛。
莫天扬白衣飘飘凭窗而立,极目西眺。
极西有山谓昆仑,方圆之阔神鬼难测。长年烟雾缭绕,无人能顾其真容。隐入雾霭云端的高峰更不知几何,众生无有所达,惊为天境。
由其而生的种种神奇传说更早已流传于世,世人无不顶礼膜拜,每年不乏有德有能之士前往朝山,是众生心中的圣山。
莫天扬目光深远,万般思绪在脑中划过。柳千絮期待的神情如缚心的魔咒,久久挥散不去。
“昆仑么?”莫天扬兀自独呤,言语中不自觉的溢出几分一往直前的气势。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一定,双眉一束,随手将翻过几页的薄卷向空中一掷。
“万年时光,你还能记得我么?轮回百世,我还是我么?既然你已修仙,我又何必为人!”
有风轻轻吹过,越过黑水冲上山顶拂过高楼,卷起空中飘零不知落点的薄卷随着山峰的走趋越过林梢向山谷徐徐滑落。一个三四十岁的落魄书生正在山脚林间一颗野果树上攀爬,手中还抓着两个刚摘的硕大果子。
华胥历四十九年,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旱不期而至,各重要粮产区数月间滴水不降,土地龟裂,河流干涸,大片大片作物枯死。
胥帝年迈身心不歹,半月难得一朝,独子尚幼,不能理事。遂将军政全权交由平ri勤于奉承的左相国代理。左唯桀心思为人狡诈yin狠,不动声se间便搬倒数位政见不合的开国重臣,斩其满门,诛其九族。
一时间声势无两。满朝文武人人自危,如履薄冰。平ri关心百姓生计的声音不再,每ri例行早朝,众臣或沉默或献媚,只敢报喜不敢报忧。唯恐触了相国眉头,害死自己事小,累及满门罪过可就大了。
益州地处华胥西部昆仑山脉尾端,是九州之中山脉最多的一州。自西向东的黑水从这里流过,沿途收集着昆仑的山泉雪水雨水不断的壮大着自己的身势。这里已是黑水的上游。
益州城依山而建,房屋楼盘鳞次栉比错落有致,各类建筑就地取材,大都为片石筑成,矗立风雨中经历千年洗礼依然毫不退se。
各种用途的古建琳琅满目,唯不见城墙城池等防御工事。明面上这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但唯有为华胥开疆扩土的老一辈战将,才深深体会得到这座古城的利害之处。
益州城又名“巴蜀侗”,为巴蜀两族集散地,他们在此繁衍生息数千年,经过一代又一代不断的扩建加固,早已颇具规模。
胥帝领众将兵临其下时不见城池,轻笑挥戈意yu一战而下。岂料数十万兵马却奈何不了区区小城,第一战的伤亡就超越了以往数次大战的总和。而对方的伤亡却出奇的为零。
巴蜀土著大都靠狩猎为生,个个身强体壮又she得一手好箭。入城道路狭窄陡峭,不利冲锋群战,五千先锋入城,家家关门闭户,不见一个人影。待得他们深入其中,漫天箭雨便从一扇扇不起眼的小窗落下,众先锋争相躲避,但他们发现自己无论躲在那里,总暴露在敌人的利箭之下,看似杂乱无章的建筑,竟然暗合天理,无一she击死角,仿佛深受深谱五行八卦的高人指点,造就此不破之城。
这一战举国震惊,五千先锋只逃出数人!胥帝怒,将军惊,遂令辎重后部安营扎寨,一ri不克巴蜀侗,一ri不归帝城。岂料这一战一打就是两年,为华胥历时最久的攻城战。
莫天扬慢慢的行走在益州城中,环顾着这久经风雨战乱的历史古城。
他一身麻布衣衫,身后背着一个不知哪里找来的破旧背篓,俨然一质朴的山民。
数月跋山涉水风餐露宿让他青涩尽去,更多了几份成熟与稳重。
古城大道旁一公示栏前,两位身着战甲手持长枪的士兵分列两侧。一群人围着公告指指点点,低声的议论着什么。
莫天扬挤进人群,定眼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