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琰咽下茶水,起身拍拍衣袖,行礼恭敬地道:“回皇兄,臣弟恳请皇兄成全!”
来了来了,又是这话!
“朕不同意!”
“臣弟坚持。”
“那秦姑娘到底有什么好?而吕贺两家姑娘又有什么不好?你给朕细说来听听,若说得朕满意了,朕或许便会允了你。”宣和帝靠着椅背,嘴角勾着一丝笑容。
陆修琰愣了愣,回道:“吕贺两家姑娘没什么不好,只是,她们好与不好与臣弟又有何相干?至于若蕖……”
只是说到那个名字,他的神情便不由自主地添了几丝温柔。
“她好像没什么好,只也没什么不好,臣弟也说不准,只觉得她的好刚刚好,她的不好也刚刚好,都是刚刚好便合了臣弟的眼……”
又是好又是不好,再夹杂个刚刚好,直绕得宣和帝云里雾里,只细一想他此话,便又不禁叹了口气。
他的幼弟,这回真的是栽了进去!
“那姑娘品貌如何,朕总得心中有数方能下旨赐婚,总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不如这样,你传个信,让她到京城来,待你皇嫂见过了,觉得可以了,朕再降旨,你看如何?”他清清嗓子,沉声道。
陆修琰先是一怔,随即大喜:“皇兄的意思便是准了?”
想了想又觉不妥,急道:“不如先降旨,再见人,也能节省些来回的时间。”
路途遥远,那丫头可经不得一路的辛苦与烦闷无聊,倒不如先降旨赐婚,让她进京待嫁,到时再见岂不省事?
“如今可是急着要娶亲了?往日竟像老僧入定般,该!就得给朕慢慢等着!”宣和帝笑骂道。
顿了顿又慢条斯理地道:“先赐婚后见人,那时婚都赐了,她若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朕还能收回旨意不成?”
“若蕖又怎会上不得台面,皇兄这是明显的偏见。”陆修琰不高兴了,瞬间便板起了脸。
“你……得得得,你有理你有理,这是个金疙瘩,旁人说不得。”宣和帝瞪他,没好气地道。
陆修琰心中既激动又欢喜,原以为还要磨一段日子才能让皇兄松口的,没想到居然今日便得了准可。
听宣和帝这般说,他也不反驳,只强压下心中激动,颤声道:“那臣弟这便去写信……”
看着兴奋得走路都险些双腿打叉站立不稳的幼弟,宣和帝轻笑出声,无奈摇头。笑过之后又有些感慨,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回见他这般失态,这般喜形于色。
陆修琰走出几步忽地回身,抿唇定定地望了他良久,突然朝他恭恭敬敬地行起了大礼,宣和帝一怔,忙伸手欲去扶,却被对方避开,坚持着行完了礼。
“皇兄,修琰……”喉咙似是哽住了一般,陆修琰哑声轻唤,却发现那些感激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红着眼眶望着他。
康太妃对秦府的恼恨他怎会不知,皇兄敢说出赐婚这样的话,必是经过一番艰难争取,这份情谊,教他怎不感念!
宣和帝怎不明白他的意思,长长地叹息一声,拍拍他的肩膀道:“都快要娶媳妇了,怎的还像个小娃娃一般,动不动就要红眼睛。”
“谁、谁像小娃娃了……”陆修琰背过身去拭了拭眼中泪意,瓮声瓮气地道。
宣和帝轻笑,也不拆穿他:“去吧!”
“嗯,臣弟告退。”
***
陆修琰足下像是踩着棉花,每一步都走得飘飘然然,心里像是藏了只鸟儿,扑喇喇地展着双翼想要挣脱束缚振翅高飞,又想飞跃枝头放声高歌。
喜悦,无以伦比的喜悦汹涌袭来,这一刻,他只恨不得宣告天下,他终于可以将他的姑娘归纳名下了。
“小皇叔。”熟悉的声音从身侧不远响起,他侧头望去,笑着唤了声:“宥恒。”
来人正是宣和帝嫡长子,自幼与他吃住一处,一同长大的大皇子陆宥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