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人看见站在路边,一身白衣白裤运动装的金泽滔,停下了脚步,没有如往常那样远远地出声招呼,而是彼此相对,望着他开颜无声地微笑。
这两抹笑容,灿烂得就象太阳窜出天边地平线,划过浩浩淼淼的钱湖湖面的两道初升阳光,那么的绚烂,那么的无暇,那么的温暖。
金泽滔慢慢地迎了上去,奶奶执起他的手,仔细地凝望着他,金泽滔背对着他,弯下了腰,奶奶犹豫了一下,伏在他的后背,金泽滔挺起腰,背起了奶奶。
三人迎着阳光,慢悠悠得就象一首诗,一幅画,在山路上移动,远远地看去,更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木门旁边,老姑穿着工人服,拿着大号的修枝剪,倚门眺望,老姑现在儿女都已经长大成才,再无牵挂,工作之外,有时间就侍弄花草,做起了抱金别院的业余园丁。
商雨亭刚刚从房间里出来,穿着厚实的卡通睡衣,惺松着双眼,还不时地用小手掩着嘴打着哈欠,埋怨道:“妈,这么冷的天气,正是困倦好睡的时光,这么早你催我起来干么呢?”
老姑回头看了眼慵懒的女儿,没好气地说:“你现在就象这睡衣上绣的肥猫,又懒又贪,女孩子也不学勤快点,怎么嫁得出去,就你这性子,不知道以后怎么跟婆婆相处。”
商雨亭眼睛子滴溜溜转,开始撒娇:“妈,我不是还在念书吗?你怎么早就想把我嫁出去,是不是开始嫌弃我了?”
老姑脱下手套,抚摸着商雨亭的蓬乱的头发:“你呀,想想两年前的日子,艰难困苦,虽然不堪回首,但那时候,你多勤快,你看看你现在,整天不干正事,不是疯玩,就是疯吃,我怕你娇生惯养了,以后有苦头吃。”
商雨亭似乎回想起母亲病后的日子,现在都觉得有些后怕,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惧,身体微微地战栗。
老姑怜惜地抱紧了她,说:“算了,不说了,就如你哥说的,你呀,天生就是娇生惯养的富贵命,那些日子确实苦了孩子你。今天是腊月二十七,洗疚疾,家里请了几个理发师傅上山,大人小孩今天都要剪指甲、理头发,去去旧气,你是我们金家唯一女孩,这回服侍姥姥姥爷洗头洗脚的事就交给你了。”
这个时候,金泽滔背着奶奶,还一手牵着爷爷,拐过转角,出现在老姑和商雨亭的眼帘。
看着这三人如一体般缓缓走来,莫名的,老姑母女俩就觉得眼眶发热,金泽滔等三人也看到了大门口相依相偎的老姑母女俩,几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彼此报以微笑。
商雨亭先奔了过去,从别院下来有点坡度,奶奶慌忙从金泽滔背上挣扎着下来,还着急地喊着:“囡囡别跑了,小心摔着。”
商雨亭脚下就象按了风火轮,不但没有减速,反而咯咯笑着,甩开两条长腿,向着金泽滔直直地冲来,金泽滔苦笑着张开两臂,将商雨亭抱住,转了一个圈,卸去了冲力,将她稳稳地放在跟前。
奶奶按着胸口,不住地念叨着:“你这小猢狲,你这小猢狲,你要吓死外婆啊。”
老姑一跺脚,扔了修枝剪,也跟着下来,这要冲撞了两老人可怎么办。
商雨亭抱着还捂着胸口的奶奶道:“姥姥,你就放心吧,我哥他身手好着呢,摔不了我。”
跟着后面的老姑接了一句:“摔着你活该,我怕撞着你姥姥和姥爷,你这孩子,就是让人不省心。”
商雨亭吐着粉红舌头,说:“姥姥,我背你进门,让你消消气。”
说罢弯下腰,也要学金泽滔背奶奶,奶奶没好气拍着她的后背说:“就你这绿豆芽身板,姥姥怕爬上去,就要从山脚下爬回来。”
商雨亭挺着胸,比划着胳膊,不悦说:“姥姥,你也太小瞧了我吧,以前家里的煤球可都是我一个人扛上楼的。”
爷爷还有点胆战心惊说:“外婆不是怕你摔下山,实在是趴你背上让人冷汗都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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