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妙之尚未抬头,言道:“妙之貌丑,不及家中几位姊姊,更不及长姐半分,怕是要叫陛下失望了。”
赵高阿谀道:“淳于姑娘未免太过谦虚,果真不愧是当世大儒淳于越之女,还真有几分淳于仆射身上那股子傲劲儿。”
这话听得姜妙之心里头有些发麻,是以头愈发低了些,回道:“赵府令过奖了,妙之所述,皆为属实,并未谦虚。”
李长浮在旁听了,大概已猜出了秦始皇的心思,她一向不愿姜妙之进门,便道:“既是陛下要你抬头,那你便抬头,人都说淳于仆射家的姑娘个个儿都生得美貌,陛下也不过是想看看,你到底生得如何一张倾城之姿。”
丞相夫人轻斥:“长浮,不可无礼!”
李长浮未语。
这时秦始皇竟亲自上前,伸手勾起姜妙之的下巴,顿时惊叹道:“果真是倾城之姿,较之你长姐,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比西子,桃花夫人之貌!”
秦始皇说罢收回手,姜妙之于是又微微低下头,言道:“陛下言重了,臣女如何堪比西子与桃花夫人,实在令臣女自愧不如。”
秦始皇抬手捋捋胡旭,打量着姜妙之,未语。
赵高转向秦始皇,拱手道:“陛下,臣闻尧有二女,长曰娥皇,次曰女英,悉嫁帝舜,而今陛下功过五帝,地广三皇,德行不下于帝舜,也当有此美事。陛下已娶了淳于夫人,不如也将淳于姑娘纳入宫中,如此,既可让她们姊妹二人相聚甚欢,也可与陛下齐享闺房之乐。”
丞相夫人听言颇是愠怒,却是敢怒不敢言,只在心中骂道:什么齐享闺房之乐,不过是你赵高阿谀奉承的手段罢了!你若要巴结献媚,何必奉上旁人!
秦始皇听言,仍捋着胡须,色眯眯的盯着姜妙之看。
姜妙之愈发心慌,却强作从容,道:“赵府令所言甚好,只是妙之心中已有丞相之子长靖,且去年也已与长靖公子定下婚约,虽长靖公子至今尚未回咸阳提亲,可妙之也断断不可擅自悔婚,否则,那便是不义,而妙之,断不愿做这不义之人。”
说罢又转向秦始皇,笑道:“陛下若想效仿帝舜娶娥皇女英,那妙之家中尚有两位姊姊,而今已到了婚龄,却至今未嫁,既未许了婆家,也无心悦之人,三姐唤妙缘,五姐唤妙绣,皆是体貌相当,知书达理之人,在妙之看来,足可媲美长姐。”
虽说这样把淳于妙缘和淳于妙绣推向火坑有些不仁不义,可为了自保,而今也只能这样,更何况,她们二人都视她为眼中钉,曾多次害她,她如今这般,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铺一条后路罢了。
李斯听言脸色阴沉,正要说什么,却闻秦始皇开怀大笑,称赞道:“能言善辩,不愧是淳于越之女,只可惜,偏偏是个女儿身,你若为男儿,定堪比甘罗之才,朕也可命你为扶苏伴读。”
甘罗何许人也,那可是当年秦国十二岁的丞相!此人自幼聪明过人,小小年纪便拜入秦国丞相吕不韦门下,任其少庶子,十二岁时出使赵国,使计让秦国得到十几座城池,甘罗因功官拜上卿,当年不过十二岁而已,如此少年天才,姜妙之如何能及!
姜妙之道:“陛下说笑了,妙之不过一介女流之辈,自小读过些书,适才也不过是在陛下跟前卖弄卖弄文才,如何能与甘罗相提并论。”
秦始皇又朗声大笑,道:“好好好,这大喜的日子,都别站着了,该吃酒的吃酒,该敬酒的敬酒,都回席上吧。”
“诺。”
众人回席,秦始皇仅是过来吃了几杯酒,这便要走,李斯于是又带众人至府门前跪拜相送。
只见秦始皇出了府,坐上府门前的步辇,一众宫女内侍皆簇拥护送,侍卫亦是紧护着。
正要起驾,赵高忽然同他耳语几句,秦始皇听罢转头看了姜妙之一眼,而后便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带姜妙之过来问话。
赵高于是折回身,走至姜妙之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屑道:“淳于姑娘,陛下有几句话要问你,劳烦移步。”
姜妙之仰头望着他,有预感,是为结绿之事。
“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