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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7.兵发一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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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寒苦冷,举目萧萧,西域大地被杀气笼罩。无论古今,冰雪一年一季,从不曾爽约。朔风席卷也的里河两岸,气温日渐降低,奔腾不息的大河被迫埋下骄傲的头颅,放缓步伐,慢慢悠悠奔向胸怀博大的母亲河——宽田吉思海。

就地组装的抛石机昼夜不息抛出石弹丸,装满石油精的火瓶如雨点一般飞向城楼,喊杀声震耳欲聋,一切仿佛世界未日来临。围城大军一分为二,督战队自然由蒙古兵团担任,就地取材的诸番邦军匠在指导下紧张忙碌,打造各类器械,为破城尽一份力。

不敢不从,只因不从者皆被当场斩首,钦察降部以及归降的不里阿耳人忙得脚不沾地。一波又一波的强攻无止无休,尸骸堆积如山,本为同根生的攻防人群打得火热,头破骨折也在所不惜,直至彻底挂掉。久闻屠夫凶名,也当场见识,但凡抵抗,一律屠城无商量,谁敢不听命。

攻势凶猛,弹丸惊心,坚固的城堡在打击下渐渐支撑不住,城破只在时间长短而已。或投降,或兵败,一个个堡垒相继覆灭,自相残杀的不里阿耳人鏖战不休,血雨腥风席卷大江南北。跟在头破血流的敢死队后面入城,蒙古人所做的工作异常轻松,尽量举高磨得铮亮铮亮的战刀,目的只为省点气力,只因砍人太多也费劲。

天寒地冻之际,蒙哥如期发兵,沿已被扫荡一空的也的里河东岸直扑下游方向。奉命迂回包抄,术赤系兵马先一步出发,走平原,在官复原职的耶律海牙统领下一路狂奔而去。两路养精蓄锐的骑兵团殊途同归,一前一后浩浩荡荡杀奔下游,目标直指拒不投降的钦察部主力。

鞑靼人出兵围剿的消息如雪崩一般,在短短的时间内传遍斡勒不儿里克部,虽早有准备,但大乱不可避免。领教过厉害,老奸巨猾的八赤蛮决定弃城,先坚壁清野,后分兵三路,作垂死挣扎。命大部遁入深山老林,瞅准机会则偷袭。两小股兵马佯装成主力军,负责牵制进犯的两路敌军。倚仗对地形的熟悉,施展牵牛鼻子**,在奔逃中寻找有利战机,干一把是一把。

奸计果真奏效,如拳头打棉花,有劲也使不上,近五万余蒙古大军始终找不到对手主力,一个个气得哇哇大叫。到底久经沙场,蒙哥以变应变,派出两支五千人的精锐兵团昼夜不息追击诱饵。暗暗集中兵力,以雷霆之势荡平外围,最后迫使敌主力龟缩于山岭一带,不敢再轻举妄动。

带上所有能带上的战利品,带不走的则一把火付之一炬,不让敌军获得任何补给。占据有利地形,放牧北山,蒙哥用最简单的办法逼对手现身。游击战起初倒有效,但屯大军于山林,也属失策。雨水肆虐,冬夜难熬,东躲西藏的八赤蛮部苦不堪言。

屋漏偏来雨,破船又逢风,潜伏的暗探带来一个更惊人的消息,一下子打蒙本已绝望的八赤蛮。春暖花开,悉数扫平不里阿耳部,战神速不台移师南下。其先锋兵团威名远扬,赫然为纵横太和岭南北的探马先军。先锋官装扮怪异,无头盔,肩负紫金弓,獠牙面具遮脸,白袍白枪白龙马,令人望而生畏。

暗叫一声苦,眼前金星一阵乱冒,野人般的钦察部头领险些吓晕。不怕蒙哥,也不怕拔都,更不怕如云大军,最怕鞑靼军中两个魔神。一个以两万之众破十万罗斯联军的速不台,另一个就是骁勇无敌的鞑靼征西将军周文龙,传闻其勇谋兼备,口才了得。

昔日老大被其成功忽悠,才遭致惨败,更让人害怕的是其人万夫莫敌。一杆梅花枪不知阵斩多少有名有姓的大将,无名之辈数不胜数,以目前低迷状态,只怕走不过十招即被当场干掉。硬拼不行,但投降也无用,鞑靼人绝不会放过自己,一口气处死乞降的七十余罗斯贵族就是前车之鉴。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再硬撑下去,等两个魔神赶到,绝对死无葬身之地。收回涣散心神,看看吓尿的众将领,面色微变,八赤蛮佯装大怒,“怕什么怕?有什么好怕的,速不台怎么了,征西将军又咋了,本王毫不畏惧。眼下虽敌众我寡,但我们有的是时间,跟他们熬下去,这群魔鬼迟早撤兵。只要敢来,本王必亲手生擒这对屠夫,开膛挖心给你们下酒……”

不提酒倒也罢了,一提勾起一肚子的馋虫,直咽唾沫,众将领欲哭无泪。给养虽有,但一直消极避战也非长久之计。继续熬下去,军心势必浮动,压根无须鞑靼人动手,迟早发生叛乱。劝谏不敢,逃离不能,唯有强颜欢笑听评书。

支走众将,连夜收拾细软,带上最信任的十余名亲兵,大言不惭的八赤蛮来一个脚底抹油。换装必须的,带财宝也必须的,携干粮当然更必须的。抛下妻儿,弃马徒步出后林,一头钻入山岭,众亡命徒很快消失在春风荡漾的山地间。

无人阵亡,也无人重伤,带上寥寥无几的轻伤员,一路大张旗鼓进军,一路收集最新情报,存心的周文龙故意泄露名讳和番号。一旦成功吓跑敌酋,群龙无首,自然军心大乱。只要敌方敢出战,凭蒙哥殿下的实力,破之毫无悬念。

近十年休养生息,也没能磨灭勇士们的斗志,面对强大敌众照样轻松破之,伤亡也微乎其微,实在值得自豪。沿河岸长途奔袭,放眼望去,扶老携幼的逃难人群如潮水奔来涌去,凄凉场景令人痛心。愉悦淡去,忧国也忧民,小将暗自叹气。

兴,百姓苦。亡,百姓也苦。古往今来,但凡乱世,倒霉的总是老百姓,从无例外。恻隐之心顿生,冲身后三大副将招招手,周文龙低声传令,“严令众军不许骚扰百姓,对沿途敢于抢掠的溃兵一律就地处决,不得姑息。”

军情大过天,增援友军途中,居然还有闲心理会活该倒霉的羊群?一个唯唯诺诺,但敷衍了事,譬如土拓儿。一个不打折扣,也躬身亲为,譬如耶律迪烈。另一个表面谦卑,却阴奉阳违,譬如奉王命赴任的里必合。

不敢违抗军令,发几句牢骚且半真半假警告也无不可,看看奔逃人群,阴阳怪气的乞颜部百户长里必合不住冷笑,“末将遵命,但不得不提醒一下,请驸马爷恕罪……”翻翻白眼,拔高嗓音,“敢问驸马爷,我们此行究竟是去作战,还是维护秩序?不知主帅大人对此有何见解,当然,极力支持也未可知?只不过,我蒙古大军劳师动众,可不会悲天悯人。降而复叛,不悉平之,我大蒙古国颜面何在?大汗的尊严何在?”

“这有什么区别?剿灭溃兵就是作战,莫非大人认为本将做错了?”早看着不顺眼,周文龙沉声反诘,“依大人之见,是否应该放任溃兵作乱?那我们来这陌生西域干什么?放牧牛羊且围场狩猎?大人好这一口可以理解,但本将不感兴趣……”沉下脸,“军令就是军令,无须解释,即便明知去送死,大人照样得去。不然,本将大可以违抗军令的罪名当众处死你,而不需要其它理由。”

淡然的目光投向恢复生机的大河,头也不回警告,“大人尽可去告密,但最好别费那神,只因没什么作用。正值用兵之际,本将所作所为也无愧于心,估计王兄只能继续忍耐。当然,如果大人非常好奇,本将可以透露一个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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