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过完了,元宵节一过去,万历二十二年算是正式开启,各大衙门开始开印,因为年节而产生的慵懒情绪,也被一众官员迅速抛开了去。
无他,因为这个开年的朝局,着实是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首先是皇帝允准了文渊阁大学士赵志皋的辞呈,准冠带还乡,算是留下了最后一丝阁老的尊荣,不过任何人都清楚,他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弹劾和皇长子殿下,接下来皇长子又被诬陷谋反,如此状况之下,赵志皋几乎已经是自绝于整个文臣集团,若是别的人可能还有起复的希望,但是这位却是只能老老实实的回乡去了……
不过这些都是过去式了,一个过气的阁老还不足以震动朝局,真正震动他们的是一份奏疏,礼部主事顾允成上疏为前吏部考功郎中赵南星求情,言辞颇为激烈。
共同上疏的还有几位位阶不显的官员,但是相同的却是言辞同样过激,据说皇帝看完之后,气的直接将手中的茶杯砸的粉碎!
许是因为这个顾允成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当初会试的时候就曾经大肆评论皇帝宠妃以及立储之事,被录用之后更是闲不下来,三王并封他反对过,次辅王锡爵他弹劾过,甚至连首辅张位都未曾幸免。
这次更是直接戳着皇帝的脊梁骨骂!
于是乎,本就压抑着怒火的朱翊钧彻底爆发了,直接将顾允成贬为了广州判官,和他共同上书的高攀龙等人,更是一个都未曾幸免,统统被打发到了苦寒之地当个芝麻小官。
但是若是仅仅是这些,还不算什么,毕竟顾允成不过是一个区区的礼部主事罢了,跟着他被罢免的也都是些七八品的小官,真正震动朝野的是,皇帝的下一道旨意……
吏部尚书孙鑨徇私在先,忤旨在后,准赐骸骨还乡!
这下可就闹大了,堂堂的吏部尚书,竟然就这么被皇帝给免职了,偏偏朝野上下还无人敢多发一言,内阁的阁老更是推波助澜,威风一时的天官大人,就这么草草的收场了……
“唉,谁能想到,孙大人这么大的官,竟然说被免职就被免职了……”
坐在马车上,小王安很是感叹,他可是对这位孙大人的印象颇佳,当初他跟着朱常洛四处奔走,到最后只有这位孙大人答应帮他们,就连在外等着的王安,也是备受礼遇。
不过相反的是,朱常洛听完之后却是没什么反应,淡淡的道了句。
“他是活该!自己找死怪的了谁?”
六部主官,尤其是吏部尚书,任免都是在皇帝之意,这一次看似轻率,却实则颇有深意。
说孙鑨活该也不是没有道理,当初朱常洛之所以只将赵志皋亲信的罪证交给他,就是害怕有此事发生,要知道,王锡爵虽然没有当上首辅,但是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却不会因此而减弱。
被皇帝倚重了这么多年,王锡爵在皇帝心中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傻了吧唧的想要去从王锡爵身上下手,不是找死是干嘛?
看似顾允成所上的奏本是让皇帝大怒的原因,但是更内一层,恐怕是皇帝在担心吏部坐大,有着制衡之意。
不过对于这个导火索的顾允成,朱常洛的感觉还是有些复杂,若不是他这一纸奏本,恐怕孙鑨也没这么容易下台……
“对了,你可知晓吏部接任的人是谁?”
顿了顿,朱常洛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