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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昼与夜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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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我们得好好谈一谈,平心静气的谈一谈。”从比华利山庄沿beverly大道徒步行进了近3公里,英终于不想再走了。

洛杉矶大的光靠一双脚是很难从人口密集区走到山岭荒野的,哪怕你是世界级的竞走冠军;但找个相对清静些的地方,却也并非难事。

英现下所在的地方是典型的居住区,路边,是一栋栋、一排排标准的tohouse,草地、篱墙、绿树,环境清幽,行人稀少,已很有那么点褪去热闹繁华的味道了。

并不炽烈的阳光、穿过树叶已变的稀疏的枝桠、在树荫下洒落点点斑驳,偶有啾啾的鸟鸣、被带着丝丝凉意的微风送至耳畔,十几米外,两个孩子正在轻轻晃着秋千,讲述似乎永远也说不完的故事和秘密。英坐在一株老树下的条椅上,开始了跟枭的又一次谈判。

“是该谈一谈了,燃主宰身体的时候,你我认为,他的存在是最大的桎梏。可事实是,没有他的制衡,我们象脱缰的野马,正在全面失控。”

英有些愕然,他没想到,枭竟先一步说出了他想说的话。英思忖的说道:“这大概是个过度吧!你我就象卧床数十年、突然可以自由行动的患者,迫不及待的用自己的方式发泄、享受,都有点疯!还有,正象你提到的,我们之前把事情看的有些简单了,没有燃在中间调停,我们做事得商讨着来……”

枭哼了一声,打断英的话,他还在为英不久前的愚蠢而生气,“英,你相信人,你不设防这我不管,但你没有权利出卖别人的情报,你经过我跟燃同意了吗?你知道那些人安的什么心吗?你怕别人不知道我们的弱点吗?你敢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克里克更强大的冒险者吗?又或者你能百分百保证,在你掌控身体的时间内,我们是绝对安全的?这身体的特殊性你又不是不知道,燃说过,二次变身并成功恢复后,勉强算是一次不完全进化,正是因为这样,这身体有些隐患并未查明,有些问题只是暂时性压制,需要借助主宰空间的仪器调整。象你这般不知世俗险恶,有几天命都不够送的。”

英不服气道:“这个世上总是有因才有果,你的无法无天,才是惹祸的根由。再者,以你我性格的迥异,就是不说,时间稍长些,别人也能看出巨大的差异,还不如示之以诚。这是我的待人之道,想要别人怎样对自己,自己就要怎样对别人。”

枭不屑,“本来,我们理念不同,我不想在这些问题上跟你较真,但这次我不得不提醒你,时间、地点、环境,这些都是影响接人待物方法的要素。示之以诚!如果只是普通百姓,你愿意用热脸贴冷屁股,我无话可说,因为无伤大雅,随你去碰的头破血流好了。可克里克是什么人?被一场场冒险蹂躏折磨过的人性,能达到怎样的极端,你难道一点概念都没有?你示之以诚便等于在未确定双方立场前就开始将自己的底细全部拿给了对方看。那要不要把所有武器道具统统扔掉,然后再自封魔法、自废武功,来表示自己无害呢?说什么因果,如果真有因果,杀人无数的就不会无疾而终,终日行善的就不会得什么癌症,被人抢,被人杀。你信来世吗?来世真的有吗?就算有,且修了因,身死后今生的意识全部消亡,来世又从懵懂幼童做起,又怎么去感受那份‘果’是甜还是苦?”

英摇头反驳,“善是宽厚、是豁达、是境界,为人,更是为己,为善者,心安然,精神是愉悦的。人,更应该注重精神上的修行。”

枭嗤笑,“行恶者,同样愉悦,哪个敢让我不愉悦,人挡杀人,神挡诛神!人生一世,只问我心,不求他人苟同,做想做之事,不受半点拘束,谁敢说我不‘自然’?”

英叹气,“我不与你辩,以燃所留知识,这种命题,辩上数日恐怕也没个结果。我们谈实际的东西,约束自己行为,你和我,都有责任。我会注意我的言行,尽量谨慎;你也不能太过放纵,随意妄为,以异能影响世界秩序的正常衍进,这绝不是智者所为。”

“不行,我只做我想做的,只按我认为对的方法去做。”枭一口回绝。

“这一次,你必须让步,否则,我宁肯死,也不能让你继续控制这身体为害。”英口气也异常强硬。

“英,不要那么幼稚,一动不动就以死相胁。我不接受威胁,也不会让步,只承认实力。想要发号施令,就让自己完整,就让自己的灵魂变强。”

“既如此,我将取消你白天‘观察者’的身份,我们互不干涉,你别管我是否会中陷阱丧命,我也不会管你把整个洛杉矶的人杀光。”

枭愣,这么极端的话,英这还是第一次说。随即笑道:“你终于想通了?想通了要么是光做暗的奴仆,要么暗做光的影子,势均力敌,就只能分道扬镳。”

“是,想通了!以前我轻视了一种不可能,那就是你对于自己所选择的人生道路的忠诚和坚持便如同我自己,纯粹的象是宗教狂热者。”英沉声道:“你代表的永远是自私、自我,是不可改变,不可逆转的。彻底的压制或者让对方消亡,那才是最终的结果,只是或早或晚。我已经无法容忍你嗜杀成性,完全无视他人感受的本性。”

“这是你的决战宣言?”

“是的,没有燃的调停,同时,你我也有公平的发展空间和准备时间,让实力决定命运。”

“你不再顾忌燃,不再顾忌拼斗的结果可能是毁掉一切?”

“我已经想过了,你和我都来自燃,如果命运注定要以完全的死亡作为终结,由燃拉承担这个结果,也并不算冤。”

“好,你有这样的决心,就让我们来一次完全的了结。你将注定败亡,而我同燃最终会合而为一,那意味着舍弃所有虚伪和感情方面的不理智,达到精神上的完美。我无比期待那一天!在这之前,我必须尽力保护这身体不受伤害。”枭口吻狂傲,仿佛胜负已经有了结果。

枭又道:“你也有同样的想法吧!同燃合一,成为另一种完美,‘圣人’!”枭在说圣人二字时,语气中明显带着不屑。在他看来,现代社会的‘圣人’,就等于贱人,做好事、做善事,不求名,不求利,最后苦了自己还换不来一个好,不是贱是什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英讨厌枭借机挖苦的性格,就如同讨厌别人诋毁他的信仰一样。

“为了不让他人有可乘之机,你和我不能把战争变成一种漫长的消耗,定一个时间吧,决战时间。”枭说。

“一月为期!”枭的话让英感觉正中下怀,如果两人不分时间、场合就胡乱开战,很难确保不被别人渔翁得利。

“好,这一次,我让你!呵呵!”枭傲气十足。

谈话到这里,以无须再多言。两人终于决裂,两人也都为对方、向彻底不可救药变化的速度之快而感到些许遗憾。

枭选择了沉寂,也只能沉寂,英将所有曾共享的感官功能全部封闭,从此以后两人彻底是白天不懂夜的黑。

英整个下午都在思考中度过,大义灭亲,走出这一步,英觉得其实已经是自己的一种失败,因为他早些时候的目的是拯救、改变枭,而非现在的死局。

在英的心中,有一丝丝愧疚的苦涩滋味徘徊不去,同时,也有一种解脱的放松徜徉蔓延。望着那透过枝桠、执著倾泻的光线,英再一次想到了他的信仰,“为之就算死,也好过在忍受中被扭曲,有些事,终须面对……”英这样告诉自己,目光渐渐变的坚毅无比。

夜晚很快降临了,枭搭‘顺风车’先回到小东京的藤田宅。

所有宅邸的护卫都已受过藤田繁宗的关照,见枭回来,远远的便驻足站立一边,躬身行礼,敬畏之态,等同于见到家主回宅。

枭很随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对这些的谦恭一律坦然受之。力量,造成这一切的终究归源于力量。当力量大到成为一种相对的绝对时,绝大多数人会选择屈服、适应、生存。这不仅仅是因为对方的无法战胜,还因为内心的强者崇拜在作祟。

“强者改变别人,弱者改变自己!”枭自得的翘了翘嘴角,因为他心中笃定。事实一再证明,他所奉行的法则,便是这个世界最真实的在体现的法则,那些所谓的正面的东西,不过是人们心中美好的希冀和臆测,纵然偶有出现,也都是如昙花一现、稍纵即逝。所以,英一定会输,他的天真和幼稚只会让他处处碰壁,让他一再看清自己的信仰是多么虚妄的东西,如此一来,他的灵魂力量将很难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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