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山青心下大慰,低声说道:“我们有手艺在身,又有资产,大不了重头开始就是了。”
阳光稀稀落落,洒在他身上,光彩夺目。他的容貌只能算是清俊而已,但因为历经风霜,显得与众不同。
万山青打起精神,等待着姬家的报复。然而等了许久,却发现自己想多了。姬家并无动作,仿佛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宋小乙八卦兮兮地说:“你们不知道,姬夫人把姬大善人狠狠数落了一番,一气之下回了娘家。姬大善人只怕又要铺桥修路了……”
这其中自然是有缘故的。据说姬半山少时风流,对姬夫人朱玉芝一见钟情,奈何那时罗敷已有夫。姬半山强取豪夺,夺了朱玉芝为妻。
然而朱玉芝性情刚烈,瞧不起姬半山一身铜臭,无半点善良。姬半山为了得佳人欢心,拼命地做善事,以期可得佳人青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使尽水磨工夫,终于得到佳人芳心。如今他们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在华凌县传为佳话。
听说朱玉芝是万家胭脂铺的常客,对万山青印象颇佳。这次数落姬半山,也有替万山青抱不平的意思。
薛瑾想了又想,难道说朱玉芝是万山青的粉丝?
宋小乙还在感叹姬半山和朱玉芝感情深厚,薛瑾却撇了撇嘴,如果是真爱,姬半山怎么还会有一大堆的庶子庶女?所谓的真爱,也不过如此。
姬半山的事情让万山青啼笑皆非,他想,姬半山只怕不会找他的麻烦了。
万山青名声渐佳,颇有洗白之势。华凌县风气较为开放,甚至有女子专门跑到店里,对他暗送秋波。连他自己都很意外,他不是出了名的糯米鸡么?怎么会有姑娘瞧得上他?
薛瑾敏感地发现,万山青近几天精神恍惚,常常微笑发呆。从当年在许立身上得出的经验,隐隐猜测,他可能是在恋爱或是在暗恋中。不知道被他看上的会是哪家闺秀。总不会是姜夫子吧?
当然不是姜夫子,万山青早把那一点情愫变成了敬重。如今拨动他心弦的是一个不知名的姑娘。
那个姑娘大约对他也是有意吧,她几乎是天天到店里来,也未必买胭脂,只是轻轻柔柔地跟他说几句话。
尽管她一直都是戴着冪缡,可是万山青很确定那就是她。他从没见过她的脸,可她近来常出现在他梦里。
不同于见到姜夫子的拘谨端然,他这次颇有一种砰然心动的感觉。生平头一次,他像是一个登徒子一般悄悄随在她和她的丫鬟身后,只为了多看她一眼。
两天后,万山青对家人说,他想娶段家姑娘为妻。
薛瑾呆愣愣的:“段家姐姐是谁?”
段家姑娘,自然就是那个头戴冪缡的女子了。说来惊险,那天万山青一时情难自已,尾随着她和侍女,谁知途中却遇见姑娘被人调戏。
万山青当即挺身而出,出言喝退了歹人。两人这才算正式相识。
英雄救美式的开场虽然老套,却异常管用。
对于兄长的终身幸福,薛瑾自然全力支持。她只是隐隐担心,段家是否愿意这门亲事。毕竟万山青的名声可没完全洗白啊。
“哥哥,要给很多很多的聘礼。”她想,或许聘礼可以证明万山青其实没那么吝啬。
万山青咬咬牙请了最好的媒婆去提亲。他心中忐忑,生怕对方会拒绝。
段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段姑娘的父亲是华凌县最大的酒楼天香楼的说书先生。老人家性子颇有些古怪,对青年人的感情看得很开。段老先生请夫人去试探女儿,得知女儿早已倾心万山青。他暗叹一声,女生外向,便点头允了亲事。
万山青心中激荡,感激不迭,发誓要好好对待段姑娘,必然爱如珍宝,终身不负。
段老先生却摆了摆手:“且慢,爱如珍宝是何意思?莫非是被万老板做成胭脂膏子?”他冷笑一声,不待万山青回答,又道:“你声名不佳,不以为意。我可不愿我的独生爱女也跟着你做那起子糯米鸡!”
万山青心中一震,额上冷汗涔涔,是了,他们都不愿意背负吝啬的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