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ok at me……
尖叫棚屋,银色飘散的记忆,碧眼的少年和他惊诧的同伴,以及那个流血将死的男人。一切都和那个家伙说得一样,除了他以外。……
他缓缓地走了出来,走得很慢,有些踉跄,几近腐朽的身体和即将丧失的感官让他即使只是做这么简单的动作也异常吃力。不过很快就会结束了不是吗?他试图笑笑,但僵硬的肌肉限制了他的动作。
“什么人?”
“Number Seven!”
“别拦着我,他是个Slytherin!”……
他就像没有听见少年和他同伴的话语一样,俯□,将手中已经准备好的绘着魔法阵的羊皮纸摊开,放在将死的男人身上。他需要感谢这几个孩子的天真善良吗,如果是别人在场的话恐怕他已经中了一打以上的Avada了吧。
“Seven,你要做什么?”救世主拦住了他的同伴,望着面前那个孱弱得几乎随时都会倒下的少年问道。可惜,他问话的对象仿佛毫无察觉一样,连一个视线也吝于给予。
右手吃力地拔出小刀,在早已失去作用的左臂上一划,鲜红的液体立刻涌出,播撒在羊皮纸上。在液体滴在阵图上的瞬间,与液体同色的光芒就将仍在流血的少年和倒在地上的男人连在了一起。
再等等就好了。他伸出手触摸着男人脖颈上的伤口,努力地睁大仅剩的那只右眼试图看得更清楚一些。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说过,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呲啦”,Seven的颈部猛然绽开如同蛇咬的伤口,位置和躺在地上的男人的完全相同,而就在伤口出现的同时,男人血流不止的伤口居然在红色光芒的笼罩下逐渐愈合,就连流出的血液也倒流回他体内。
我说过你不能死的。
即使你没有承认我的存在,我也绝对不能让你死去。
你和我不一样,你应该拥有荣耀的未来,拥有美好的人生,而这一切绝对不能在这一刻断绝。
你还有朋友,有教子,将来还可能有妻子和儿女,这所有都应该是你的不是吗?
生命不够那就用灵魂,一半灵魂不够那就用所有。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让你背负恶名死在这种地方呢?
鲜血的流逝让他的精神开始涣散,下一刻他就瘫软在那个逐渐恢复温暖的怀抱里。他似乎被人翻了过来,下一刻他的目光就对上了那双黑色的瞳仁。黑眸中没有了平时的空洞,疑虑、惊讶、不解,统统充斥着眼眸。
真的很温暖,Seven勾了勾嘴角。他的视觉已经完全丧失了,他伸出右手朝着记忆中的方向摸去,握住了男人的左臂。早就藏在手中的魔法阵顺利的破处了邪恶的魔法,让那个丑陋的印记消散无踪。在听觉丧失之前他听到了自己发出的最后一个音节,“Da……”
好好活着,请您好好活着。
然后,他的意识就消失了。
Snape抱着怀中逐渐失去温度的少年怔住了,直到Voldemort被救世主消灭,直到奥罗检查过他的手臂又在失望中冷哼离去,他也依旧没有恢复。他不记得Pomfrey怎么给他检查的身体,直到他们试图抱走他怀里的少年时,他才恢复知觉。
“No……”他几近惊慌地望着面前的Pomfrey。
Pomfrey有些不忍,但她还是温声劝说着,“Severus,我们不能一直让这个孩子……我们得为他打理一下,至少在葬礼上……”
Snape无法反驳。
破旧的沾满鲜血的校袍被解开了,露出了沾染着血液的瘦弱破烂不堪的躯体。屋子里的人都震惊了,Pomfrey甚至发出了一声惊呼。
虽然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个叫做Number Seven的少年很瘦小,可是没有人知道没有衣物包裹的他居然瘦削到这种地步!整个躯体简直就像抽掉了脂肪和肌肉一样,每一根骨头都似乎是被皮肤直接裹住一般,肋骨可以看得清晰分明,上面还有几处断折之后没有仔细对接就生长起来的痕迹,那细到极致的手臂更是就像随手一捏就会折断一样。
而更令他们震惊的是少年的躯体上遍布着疤痕,看得出来那已经是很久以前遗留下来的了,但看起来还是那么的触目惊心。其中割伤、划伤和烫伤居多,腹部和腰背部还有几处尺长的留着缝合痕迹的疤痕,还有遍布在手臂上的针眼,密集的针刺留下的疤痕简直足以描绘少年手臂上的每一条静脉。
少年到底曾经经历过什么?他们相互对视着,但没有人知道答案。
Snape努力地回忆着,却回想不出答案。对于这样一个混血的、没有什么存在感的Slytherin学生,他从来没有仔细注意过。他只知道少年的笔试成绩还算可以,但所有的操作考试都只能用一塌糊涂来形容,魔药水平更是可以和Neville Longbottom相媲美。作业时常写得混乱不堪,回答问题也常常只能说出一两个单词,似乎没有什么朋友,也不怎么让人注意。过去的六年里除了一次夜游被他抓到,一次申请暑假留校被他驳回,再就和他没有什么交集了。可是这样的一个少年又为什么会以生命为代价来救他?!
Pomfrey用出几道探测生前状况的咒语,然后望着变换颜色的咒语光芒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几乎颤抖地说出少年生前的状况,而后在场的所有人的脸也都瞬间褪去了血色。
Snape攥紧了拳头,他听到了什么?那个少年的左眼至少瞎了10年,他的左臂也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声带受损严重,五感都已经逐渐丧失,其中味觉和嗅觉已经全部失去,视觉严重受损,听觉和触觉也只是剩下极少而已,内脏几近腐朽,胃大部坏死,其他的脏器也只能勉强维持他的生命而已。这代表着他每天都生活在病痛折磨中,那他为什么从来都不去Medical Wing?为什么从来都不和别人说?
agall教授好不容易找回了声音,低声说道:“我记得这个孩子,在他的入学记录上显示他是混血巫师,而且是有父母的……怎么会?”
怎么会?没有人知道。
1998年5月2日,这对于英国的巫师们来说是个比1981年10月31日更值得庆贺的日子,一直密布在他们头上的乌云——Lord Voldemort终于被救世主Harry Potter击败,他们等待了将近四十年的和平终于到来。
他们庆贺着,欢腾着,没有人去注意活着享受荣光的救世主以外的那些已经死去的英雄。那些英雄,或者我们可以称之为烈士,他们被埋葬在代表着坚持和勇气的白杨下,永久的沉眠。
Snape站在新修筑的坟墓之前,“Number Seven,Aug.23.1981—May.1.1998。”墓碑上刻着这样两行白色的文字,没有遗照,没有碑铭,空空荡荡得令人心痛。
Number Seven,这个不像名字的名字所代表的少年如同一个巨大的谜团。没有人知道他的生日,为此他们查阅了入学记录才找到了他的出生日期。少年似乎也没有照过照片,在偏僻的宿舍中找到的少年的遗物只有几件破旧的校袍衣物、二手课本、文具、全部七年的魔药学作业和画着没有人看得懂的魔法阵的羊皮纸。尽管agall教授说他是有父母的,但是直到他已经被埋葬,也没有他的任何亲人到来,入学记录没办法显示他的父母姓名,因此也没有人知道怎样才能联系到他们。
他依然不清楚那个还没成年的孩子为什么会来救他,就像他从来都不了解这个孩子一样。望着手中的那枚梅林爵士团一级勋章,他突然觉得它上面的金属光泽那么的刺眼。
一周后,好不容易摆脱了奥罗和威森加摩的Lucius Malfoy找到了他。
看着惊讶地望着自己的好友,Lucius Malfoy说道:“我知道你很惊奇我这么快就摆脱掉那帮讨厌的苍蝇,但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铂金色头发的男人挽起衣袖,白色的手臂上空无一物,甚至连一点儿黑魔法施放的痕迹都没有。他点了点头,“不止是我,Draco和Narcissa也一样。”
Snape下意识地按住了自己的左臂,那里也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难道……他猛地抬起头,紧盯着Lucius的眼睛。
“我想你已经知道是谁了。”Lucius点了点头,“你知道的,两年前有人暗自给我通风报信,我才能躲过牢狱之灾,就在黑魔王死掉的前两天,那个人又给了我一封信,上面写着去除黑魔标记的方法……我追查了几天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哀伤,取出一本破笔记递了过去,“我还找到了这个……我想,你应该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