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警觉地看着所有人，这个问题可是不能随便回答的，而且它也是总设计师此次南下重点考虑的问题之一。

他想了好一会才回答道：“得从两个方面来说吧，第一是品德。我父母是农民，以前家里也很穷，即便现在周边的人，也只能说勉强解决了温饱问题。但我自己又开办了这么多企业，认识了许多有钱的人。怎么说呢，穷人当中有坏人，富人当中有好人。即便是坏人，他们内心深处也有光辉之处，即便是好人，内心也有阴暗之处。我与一个香江富豪产生了矛盾，他诅咒我会落得卢作孚的下场。卢作孚就是一个有钱人，一个私营企业家，但他的爱国精神必将在抗日战争中写下浓浓的一笔。”

魔都的领导都有些愕然，心想卢作孚是谁啊？

不过京都来的一干领导，神情都比较坦然，看来李默与刘峦雄的争执，上面也听说了，否则过去了这么久，一般人还真不知道卢作孚是谁。可是李默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即便上面知道了，也不管用。在未来，香江才是上面最痛爱的孩子，百般娇宠，千般惯爱，万般忍让。

人穷志短，国家也一样啊。

“这个品德又要分成两方面，一方面是天生的，就像我一家几兄妹，未来不敢说会大善，但不会大恶，因为父母给我们一个比较优良的基因。一方面乃是后天环境造成的，就像现在，如果政策明朗，领导清廉，又鼓励各个企业家走上正道，那么好的私营企业家就远远多于坏的私营企业家。如果政策不明朗，私营企业家除了有权有势家的孩子外，想要办任何事情或手续，必须请客送礼，平时又会受到黑白道的种种刁难。那么大家为了经营，不得不走所谓的捷径，整个经营环境就会乌烟瘴气，也休想出现多少好品德的私营企业家了。”

现在是什么政策，什么环境，相信在座的，心中都比较清楚的。

“第二个方面是企业本身。国营企业也不是一无是处，因为没有多少负担，他们的做法不会太功利，特别是科研方面与规划方面，可以做得更长远。不过效益低下，也容易滋生贪污腐败懒惰等不好的情况。私企呢，因为政策不明朗，甚至比较苛刻，许多企业喜欢走所谓的捷径，还有就是抄袭，宜丽每出来一款服饰，都被国内多家企业拿去抄袭。如果我不从一开始，就在国外市扎下深深的根系，在这种环境下，也休想投入大量资金进行研发，更不可能出现手机、IB机与中文寻呼机。不过私企直接关系到自己的财富，各个企业家为了经营，会拼搏地绞尽脑汁，因此它们活力无限。”

“怎么说呢，国家需要国企，也需要私企……有一个例子，叫鲶鱼效应，挪威人在沙丁鱼槽里放上几条鲶鱼，沙丁鱼见了鲶鱼十分紧张，游来游去，由是解决了沙丁鱼的缺氧问题，一条条鲜活的沙丁鱼就运回到了渔港。我认为国内出现适度的私企、外企与合企，形成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环境，对实业，对企业，是有好处的。但有一条，必须守法纳税，国家也要替他们创造一个好的经营环境，就像宜丽的直销店，我还让各属下员工做了一些妥协，然而一些直销店关关开开，就是因为被当地黑的，白的逼迫导致的。”

总设计师又在抽烟。

李默所说的这些，他也听说了一些，但实际远比李默所说的要复杂得多。

简单的，还有一个权利，与国家政局稳定问题，特别是后者，在苏联解体的后时代，它尤其重要。

当然，李默说得比较含蕴了，即便最后一句，也不能算是抱怨，只是委婉地点出了一些问题。

“小李，带我们去看一看宜丽。”

这次，总设计师南巡第一站就放在了宜集团，当然，也不可能只看看高科技与孤儿院。

宜丽不是一个厂区，现在分成了好几个厂区。

与上午在宝华、中电坊一样，总设计师一边看着一边问着，李默与彭九甜也做了详细的解答。

转到了生产碧丝的手工区。

这里代工的碧丝不可能让各个著名设计师亲自过来了，但同样的，每一件碧丝服饰都有一名到两名设计员，拿着顾客身材的尺寸与照片，带着几个手艺精巧的女工，进行细节设计与人工裁剪。

一名领导问：“它就是那款碧丝品牌？”

“是的，这一区域全部生产碧丝服饰。”

“它卖得很贵？”

李默挠了一下头：“相对于国内的购买能力，它确实是很贵。不过贵有贵的原因，首先是质量与信誉，不是从宜丽打响的，而是从宜乐就开始打响了质量与信誉战。”

宜乐现在为了环保，不再放火烧了，能回收的材料尽量地回收回来，不能回收的材料，才尽量地处理掉。但早先的一把把火，几乎轰动了全世界。现在不放火烧了，但质量把关比以前还要严格。

李默继续说：“其次是创意，服饰也讲科学，特别是一些运动服装与鞋子，必须符合力学要求。不过相对而言，它属于超低科技含量的商品，然而对科技要求虽低，对创意要求却更高。为此，宜丽聘请了许多设计师过来，每年也为他们支付了大量薪酬。这也是国内企业很难做到的。最后是产品的定位与营销。说简单一点，它已经成了品牌，成了品牌，价格自然也就上去了。”

“小李，听说你们宜丽曾卖出过十几万美元的一件衣服？”

“那是默多克替他妻子订制的两件晚装，每件晚装二十万美元。”

上面的几个领导大多数听说了，不过随行的记者一个个额头冒汗珠。有的表现还不如黄泰任的老爸呢。

但二十万美元，对于眼下的中国许多人，确实是不可思议的，想一想，在广交会上，一个县若是能争到二十万美元的订单，那个县的领导都有大功了，况且是两件四十万美元。

李默继续说：“不过这里生产的，多是在几百美元几千美元的服饰，上万美元的服饰少之又少。至于哪些价格超高的碧丝服饰，同样是专门订制，但会让各个知名设计师亲自飞过去，替此名顾客设计，并且由各知名设计师在宜丽母公司亲自裁剪，当然，用的也是最好的丝绸，与国内无关。”

“为什么不能在国内裁剪？”一人问道。

一个在国内，一个在国外，不仅少了许多外汇，也少了许多税务。

“我在推广中国文化上，做了不少，包括用宜华名义在洛杉矶发起的美食节，其实就是在向美国人推广中国的美食文化。还有中国的乐器与音乐，随着宜丽的扩张，中国的汉服、唐装、旗袍文化，同样地推向了全世界。就包括我亲自拍摄的两部电影，一部记录片，拍了中国好的一面，也拍了中国不好的一面，但是里面是真实的中国，真实的值得讴歌的中国人，不像某些电影，为了在国外获奖，专门拍中国的阴暗面，甚至有意地抹黑中国与中国人的形象，来取悦外国人，实际这也是在向外国推广中国文化。”

“然而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就象碧丝的中国风，在宜丽内部都出现了一股反对声音。想要让外国人完全认可中国的文化，包括时尚文化，可能最少得用二三十年时间，并且还需要许多仁人志士前仆后继地去努力，才能实现。而且我的公司，是一家国际公司，如果做得过了，对公司发展也不会有利……”

这里到处堆满了服装，布料，总设计师没有抽烟，但他走了出去，默默地抽了一颗烟。

李默默默地说：“首长，会强大的，实际这些年中国已经追了不少上来……”

但在眼下，这句话只是一个安慰。

不但中国很穷，海湾一战，也让这些老人意识到中国在军事上与人家的差距同样很大，大得怕人……

总设计师说：“小李，我替你的举子仓取一个名字吧。”

“那太好了，”李默激动地说。

李默立即吩咐人找来笔墨纸砚，总设计师题了一个名字：无疆举子仓，然后落上他的名字，然后说：“小李，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做得不错，但可以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