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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清苓听说舒宝贵那娃的烧退下来了。
运气还算不错,烧了一下午没烧坏脑子。
但也着实吃了不少苦,在县医院一住三天,天天打针吃药,等烧彻底退下来后没再反复,也没见其他并发症,这才拜了拜菩萨出院回家。
这时,农村里一年中最忙碌的“双抢”劳动开始了,家家户户埋头在闷热的田野上——部分人弯腰割稻;部分人把割下来的稻穗装上平板车,推到晒谷场;部分人负责打稻。
打出来的稻谷趁天气好还得赶紧翻晒。雨季来了要还没晒干,谷子容易霉烂。
早稻收割完了接着还得插秧种晚稻。
插秧也是个苦力活,弯腰蹲在水稻田里,一弯一整天,累得直不起腰。有时还会被蚂蟥吸上。
可为了下半年的晚稻丰收,为了分到头上的那点口粮,再累也得熬着,哪个敢喊苦啊。
也没人敢偷懒。大队书|记和公社社长四只眼睛盯着呢。做农民的,忙碌一年,不就盼着这一刻么。
“农忙”、“农忙”,不忙就不叫这名了。几乎人人都在和时间赛跑。
这期间,甭说害舒盈芳本尊香消玉殒的刘继红没出现过,就连一天到晚想着如何夺回她家砖瓦房的舒老太几人也没工夫找她茬。
舒建强俩口子被生产队长、大队书|记还有社长拼命催着赶着出工劳作,起早出门、摸黑回家,到家累得倒头睡,有那个心没那个力。
舒老太尽管心疼钱,但也心疼唯一的儿子,精打细算地攥着手里那点钱,隔天跑趟供销社——弄点肉回来给儿子加餐。
双抢忙下来,饶是壮劳力都要累得脱层皮,不补点油星咋行。
除了给儿子补,也要给孙子补。
索性舒宝贵没大碍,出院没几天又开始活蹦乱跳。舒老太并小儿子、小儿媳琢磨着等双抢过去了再找那死丫头算账。
正好,双抢完了分夏粮,拿不出钱就让她用粮食抵。
这一家子想得是美,但也得看人乐不乐意啊。
清苓连打两个大喷嚏,怀疑那极品一家又在背后算计她了。不过她可不怕,有本事上门抢啊,小金跟她上山避暑,这不还有小斑三兄弟轮流看家呢。
相比社员们的热火朝天(苦不堪言),清苓的养伤日子悠闲多了。横竖吊着胳膊下不了地,白天家里闷热,干脆天天往山上跑。
胳膊上的夹板,满七天就取下来了。不过为了让筋骨长得好点儿,张爷爷让她继续绑着绷带,免得忙这忙那的时候,又把胳膊磕碰伤了。
虽说还是不方便,可相比夹板,绷带显得灵巧多了。起码能帮左手分担点轻松的家务活。
脏臭的衬衫也总算扒下来换了一身。
原先那件酸臭得实在穿不住了,肩胛骨位置又脱了线脚,干脆让张奶奶拆下来,洗净晾干后重新再缝合。
不过舒舒服服的大澡还是没能泡成。只是在张奶奶的帮助下,全身擦了遍艾草澡,杀杀菌、除除味,随后换上清爽透气的麻布老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