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茶啐道,“真是不知廉耻。”她上前一步跪在君上的面前,“君上,夫人那几日都是在宫里养病,除了太医和宫中的服侍之人也没有别人见到夫人。既然徽音说这些人都证明不了夫人在宫中并未踏出去半步,奴婢也不能说什么。只是奴婢能给君上一个徽音不在宫中的证明。”
“什么证明,你说!”
“君上以为夫人是怎么知道徽音不在宫中的,是内府采购的一个太监说的,他亲眼看见了徽音出入管大人的府邸。君上若是不相信的话,可以让那个太监前来对质。”
“叫什么,泽壶你去传。”
“唐林。”
泽壶前脚刚出去,我便看见徽音的额头上冒出冷汗来,君上的脸色也不好看。我心中暗笑,师兄,真是对不住了。
“奴才拜见君上。”
“听说你出去采购的时候还碰见过徽音,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你仔仔细细地说。”
“奴才看见徽音姑娘是九月二十七日,那天本来东西是已经采购完了的,但是因为太医院还要一味八白腾的药材,所以奴才一个人留在药铺里等药材运过来。奴才从药铺里头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徽音姑娘在街边的一家铺子买桂花糖,因为徽音姑娘到内府来拿东西见过几次就记得了。后来姑娘还在一家首饰铺子里买了两根簪子,奴才觉得奇怪就问了铺主那两根簪子的样式,原以为是夫人想要的簪子宫里头没有才出来找的,还想记住了告诉内府的人以后做这样的首饰给夫人。哪知道一问才知道两根簪子其中一根是男人的白玉簪子,还有一根是蝙蝠样式的,就是姑娘今天头上插的这一只。后来奴才觉得奇怪就跟上去,竟然看到姑娘,到……”
他低着头不敢再说下去,君上道,“说!”
“见到姑娘进了管大人的后院。”
“你敢污蔑我!”
那唐林被徽音的仗势给吓着了,跪在地上磕头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说的是实话!”
徽音立刻转向君上,“君上,他是污蔑奴婢,奴婢并没有……”
君上伸手将手边的茶杯砸到她的头上,“没有什么?没有去男人的后院,还是没有什么!你肚子的那块肉究竟是谁的,孤一点也没有兴趣知道。淑夫人近来是耳根子越来越软了,什么话都敢相信,往孤面前搬。这件事情淑夫人你还是不要插手了,歆儿,既是你的人,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罢拂袖而去。
徽音登时便瘫坐在地上,她的额头上鲜血如注,看样子是昏过去了。
我下令道,“慧茶,把她给本宫弄到宫里头去。”
她瘫坐在我的面前,“你真是厉害啊,贞慎夫人,我这样都没有扳倒你。”
“本宫用这个办法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跟本宫耍心眼你还是省省吧,姬珩身边出来的又怎么样,她还不是本宫手中的一枚棋子。前两日本宫问你偷鸡不成蚀把米是什么意思,你还说不知道,现下你应该知道了,这次倒是深刻体会,什么都不用说。”
“君上以为你孤傲高洁,他肯定想不到私下里的你是这样阴险狡诈的一个人。”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以后没有你的日子,我的日子将更加遂心如意了呢!好生去了吧!”
我的手抚上她的颈部,轻轻用力,她便咽了气,我擦了擦手,唤进慧茶,让她把徽音的尸首给处理掉。
我端坐着,君上进来的时候倒是有些奇怪,“少了个徽音,你这里的人怎么越发少了?”
“都打发出去了。”
“怎么?让你不高兴了?”君上笑了一下。
“是看见不顺眼了。”
“你是讲道理的人,徽音的事情让你心里不痛快了。听淑夫人说你把你宫里有心想要服侍孤的人都请封了世妇,还遣出去了一大批服侍的人。”
“原本也用不了那么多人,有几个心思多了,在外头有了相好的,臣妾也给了嫁妆,有心思在宫里头服侍君上的,臣妾趁现在淑夫人还能跟君上求恩典,都做了安排,送去给君上。”
“这话说得心里头有气,知道你心里有些不自在,徽音的事情最后怎么处理的?”
“杖杀,也顺便给了各宫的夫人妃嫔们看看。”
“是吗?孤也有话来问你,淑夫人那天问了孤一件事情,孤这两天想起来也觉得蹊跷,总觉得徽音的事情并不是一点也都不可信。”
“君上觉得可信那就信了吧,不比来问臣妾,问来问去臣妾也无话消除君上的怀疑。”
君上伸手,“不用这么快就说不行,孤问你一句好了,那些事情是不是都是你安排的,你想要借我的手来打压淑夫人的地位,然后除掉你身边的这些隐患。”
我看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君上肯来问这两句话,说道底我还得谢谢君上的信任,至少君上会问还是说明你有那么几分不相信。臣妾是问一句话,君上觉得我的动机是什么,臣妾现在还缺什么?”
“你是什么都不缺了,但是你若是真的想要为莒国做些什么,也未必不可能。”
“君上说这话便是将莒国置于鲁国的对立面上了。那臣妾什么都不用说了,君上若是怀疑什么便相信好了,就算臣妾什么都没有了,臣妾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反正生下来的时候也就注定什么都没有了。”
君上看了我一会儿,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离开了霖持宫。
黑衣人从屏风后转出来,“夫人这是有什么打算?”
我看了一眼慧茶,“你觉得呢?”
“夫人若是想要一举将管大人制倒,如今被疏远倒是可以避避嫌,反正夫人也不准备在这宫里常驻,有时候疏远反而还是好事。有些事情交给那几个世妇就是了,而且君上本来就起了疑心,若是这个时候还像从前那样得宠的话,反而不妙了。”
“慧茶,你比徽音有心,也聪明,不愧是小白身边出来的人。这也是我为什么独独留下你在我近身的缘故。”
“夫人已经猜到奴婢的身份了?”
“不用猜,从开始就知道了,那天出来的时候,只有的服饰的颜色和旁人的有那么些许差别,不仔细去鉴别本来也看不出来。而且前些时候我无意中听到你说了一句暗语,便知道你是从小白身边出来的。”
“奴婢已经很谨慎了,不想还是被夫人看出了破绽。”
“在这里举步维艰,自然事事都会在意一些。淑夫人是管仲当初起势的助力,而且她也是太后在这里的帮助,听说跟公子纠也有过几分交情,公子纠能在鲁国存留,也有她的一份帮助。我猜想当初君上将太后送到齐鲁边界,怕公子纠和管仲在鲁国一味做大也是其中的一个考量吧。”
“难怪这一次夫人好似对于淑夫人也有几分敌意,原来是这样。”
“你当我为什么要把那几个人留在宫中做世妇,沮嫔当初就是管仲从公子纠身边几个亲近侍女挑出来的一个,所以连她的孩子我也一并给除掉了。”我的眼睛慢慢眯起来。
“夫人这么做也没错,而且原本君上这件事情也当作是给放下了,还是管仲在早朝的时候提了些话,君上这才疑心起来的。”
“我知道少不来他的份,可是说句难听的,他从前的大错还是摆在那里的。而且要知道管大人的宅子也是公子纠的宅子,谁知道这秽乱宫闱的是他还是公子纠呢?”
黑衣人立刻跪下来,“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就放手去做。”
“是。”
黑衣人做事很是麻利,君上一共没来霖持宫两个月,公子纠被揪出的错处便多达三十余个,而且一个接一个被传到了君上的耳中,最后一出与朝中不少大臣结成党羽一事,真正触动了鲁国的底线。一个外来的公子,即便是有君山的允许,也该知道什么叫做避嫌,管仲已经成为朝中的大臣了,公子纠此举如今倒是要把手伸向鲁国的国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