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惊云一阵风一样席卷进来,一把拽起地上的安生,揽进怀里,带着凛冽的寒气,缓缓扫视过面前众人:“究竟怎么回事?”
安生紧紧地咬着牙关:“安生学艺不精,不自量力,差点酿成大错,喻世子,对不起。”
侯爷夫人当即便将安生差点令老夫人瘫痪一事讲了。
“看在你的情面上,我们不与这个丫头计较,但是侯府里,留不得她,惊云,将她速速送回侍郎府。”
喻惊云并不懂这些医术中的门道,只是低头看了安生一眼。
安生强忍住委屈:“对不起,我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个样子,以前医治过许多的病人,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差错,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
喻惊云抬起脸来,深吸一口气:“这不怪你,是我非要你替我祖母诊治的。若是说有什么过错,那也是我的罪过。”
侯爷夫人不满地冷哼一声,疾言厉色:“分明就是她不自量力,你还替她遮掩。今日若非是弯弯在,你祖母怕是就要瘫痪在床上了!庸医!”
喻惊云张口就要反驳,被安生拦住了。
“的确是安生的罪过,我不应当逞强的,难辞其咎。”她低垂下头:“我也没有颜面继续留在这里。喻世子,多谢你的照顾。”
她扭身去收拾桌上的针囊,喻惊云两步上前,拽住她的手腕:“你就真的这样走了?”
安生一声苦笑,只有自己才能明白其中瞬间心灰意冷的滋味。
她抬起脸来,却并不回答喻惊云的话,而是诚挚地询问林弯弯:“弯弯姑娘,你能告诉我,适才我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吗?”
林弯弯轻嗤一声:“我早就说过,我不懂你们这些野郎中的歪门邪道,自然也不明白,你适才究竟错在哪里?”
“我师父教导过我,治病救人当因病辩证施救,您能通过推拿之术,使得老太君安然无恙,一定就能感知到适才病灶所在。安生恳请弯弯姑娘能够不吝赐教。”
林弯弯鼻端又是一声冷哼:“今日闯下这样大祸,难不成你日后还会行医不成?你还是收手,少祸害几人为好。”
这话立即得到一片应和之声:“就是呢,难不成还不能引以为戒吗?”
“我以后都不会再施针了。”面对着众人的冷嘲热讽,安生平静地道:“但是我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我需要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
“胡说八道,”喻惊云驳斥道:“一点小挫折而已,就轻言放弃,这可不是我所认识的夏安生。”
安生冲着喻惊云牵强一笑:“我原本就不过只是学了一点皮毛而已,算不得半途而废。”
她极其认真地望着林弯弯:“适才我行针与昨日大同小异,自认手法也已经娴熟,断然不会伤及老太君要害之处。虽然我是学艺不久,但是这一点自信还是有的。
而且,我师父告诉过我,若是行针不慎,伤及直达脑部经络,的确会导致下身瘫痪。但是我不明白,老太君如何双膝之下安然无恙,仅半身麻痹呢?弯弯姑娘可以帮我指点迷津吗?”
林弯弯支吾道:“医学博大精深,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我又没有见你行针,哪里会知道你究竟伤到了老太君哪一根筋骨?”
安生深吸一口气,双目灼灼地望着林弯弯:“弯弯姑娘不知道病灶所在,请问又是如何推拿的?你我同是学医之人,自然懂得盲目推拿只会有害无益。而弯弯姑娘适才胜券在握,明显是胸有成竹的。”
“你这是想要推卸责任吗?”林弯弯被安生质问得哑口无言,不由气急败坏:“众目睽睽之下,大家有目共睹,不是你行针的责任还能是什么原因?”
“就是,弯弯姑娘都从未靠近老太君,你想要推卸责任也要寻一个好的借口。她今日可是帮了你,对你有恩,你怎么反而质疑起她来了?真是不识好歹,恩将仇报!”
一时间众说纷纭,纷纷指责起安生来。
安生深吸一口气:“是安生的责任,安生自然承担,我没有丝毫推卸责任的意思,但是安生不能这样不明不白。”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你若是想知道哪里出了差错,还不简单?我愿意让你试验。”
喻惊云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招惹得屋子里顿时一片吸气声。
侯爷夫人与老太君也立即变了脸色,异口同声地疾斥一声:“胡闹!”
喻惊云可是这定国侯府的宝贝,日后侯府发扬光大也全都指望着他一人,断然是出不得任何差错的。他这提议简直就是荒唐!
安生也瞠目结舌地望着喻惊云,有些震撼。
前有车,后有辙,老太君刚刚在自己手下差点就瘫痪了,不良于行,喻惊云为了解开自己心里的疑惑,竟然主动请缨,让自己在他身上施针?
这份赤子之心,若是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安生差点就泪盈于睫。
只是何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