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男生的猜测并没有错,对方点点头,显然有了两份兴趣:“怎么没有?我跟师傅学艺的时候,就是从武生学起,其实就算不学武生只是一般的生末角se,那些最基本的东西也少不了,你看看我这孙女儿,现在一天光是劈叉练骨,没有两个小时我都不让她下地。*--*那些武侠片里面的替身,我们戏班子里面随便挑个人都能上。”
杨一闻言顿时大喜,这老头儿就上当了吧,然后也不管旁边众人不解的目光,在大家“你们一老一少是不是跑题了”的无奈和疑问中,就笑着凑趣道:“看来还是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厉害。不过我现在要的不是这个,不知道常老知不知道,在武侠小最开始出来的时候,可是被当作不务正业的东西来批判的?”
“乱讲?什么叫不务正业?我跟着师傅还有我老子魔都唱戏的时候,还是民国吧?就有武侠剧了,只不过那个时候的武侠剧现在看来没劲而已,六七十年代那些迂腐笔杆子的话,能算数么?”常鸿瞿就把眼睛一瞪,很是不屑道。
杨一顿时苦笑,心忖自己倒是忘了,这位老先生可是本世纪二十年代生人,不是什么七零后八零后,一些东西自己要靠翻阅历史资料才能弄清楚,可人家却全都亲身经历过,记在心里面呢。于是就连连点头,很是没立场地无耻附和道:“这不是那些自诩正派的家伙们的么?我又不同意这个观点。不过我们继续这个武侠剧,之前有一段时间被人看成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这个总没有错吧?”
到这里。男生是什么意思,老人倒也咂摸出一些味道来了。毕竟他也不是傻子,杨一不他自己的剧本反而在武侠剧上面绕来绕。任谁都知道,他这是在拿武侠剧一二十年前的地位,来类比他那个剧本儿呢。
所以老人没好气地斜眼看过:“行了,你不用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要告诉我,你这个讲什么神仙鬼怪的戏折子,也和以前的武侠剧一样,现在上不了台面,但以后迟早要正名过来对不对?”
“不是。我倒不觉得我这个本子能被正名,就算能,也是十年……不,最少二十年以后的事情吧?反正我是不报什么希望的。”杨一就呵呵一笑,对着满腹不解的老人阐明了自己的意思:“其实我这种看似创新的本子,根本就不会被划分到传统戏曲里面,最多被冠以现代戏曲,或者是动漫话剧一类的称呼。()嗯,前者还太客气了。那些剧作家剧评者还有一些传统知识分子们,是不可能认同的,因为这个本子面对的对象是少年和青年,他们并不是社会主流。”
“但能不能正名。其实并不重要,因为我的目的不是让自己的本子窃取传统昆曲的正统地位,而是希望借着吸引到更多观众的机会。让昆曲的名字被更多人知道。”
杨一就看向老人,目光很是诚恳:“就和武侠剧在八十年代所起到的作用一样。当然,我不敢自己的本子就有那种能量。但只要在未来某个时候有了表演的机会,而因为这种创新的演出内容和方式,能够留下部分观众,而这一部分观众里面,又有哪怕一个人,是真的对昆曲有了兴趣,那就是我们的胜利对不对?”
“也就是,你写这些神仙鬼怪的玩意儿,只是为了吸引更多人来看?”
“差不多吧。”杨一点头,苦笑着看向老人:“常老师,其实你真的不用纠结于题材和内容,只要到时候表演的人员是昆曲妆容,是昆曲表演形式,那就足够了。难道为了那些正统,就非要把观众们都赶走嘛?”
常鸿瞿不置可否地沉吟一下,然后又指了指放在旁边的单放机:“这个怎么用?你先放出来给我听一下。”
男生摇摇头,只好拿起单方,按下了播放键。一阵微不可查的磁带卷动声音传出来,然后音效随之响起——“蹍光华,城一座,把温太真装砌的嵯峨。自王姬宝殿生来,配太守玉堂深坐。瑞烟微香百和,红云度花千朵。有甚的不朱颜笑呵?眼见的眉峰皱破。对清光满斟,一杯香糯……”
不是老人听惯了的曲调,到带着几分新鲜趣味,似乎短短几句就在众人眼前勾画出一个鬓云yu度香腮雪,却偏偏又带着几分怅然的女子形象。这种已经大大有违昆曲旦角水磨唱腔的曲调,根本就不能按照传统的观点来评价,但是却意料之外的有几分意思,就连一直对杨一的建议不感冒的老人,也只是皱着眉头,却并未做出拂袖而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