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一时不察,白瑛那一火棍,冷不丁的就朝她招呼过来了,直直的打在了她侧腰上,“呲”一声,就闻着衣服烧焦味。
“你这骚…骚婆娘,我!我赶不走你,我还打不死你!”白瑛气急,瞧着一棍子得逞了,下一棍子就越用力。
红玉晓得白瑛恨自己,扇巴掌、嘴上骂,明里暗里折腾几下,她都忍了,现在竟然拿着火棍打自己!腰上的伤一扯就疼,再添一棍子,敢情是真想把自己往死里弄。
到底是韩世忠夫人,红玉犹豫着要不要反手,又担心着有把白瑛气出好歹来,她这一番心思不过转瞬,然后白瑛的挥棍毫无章法,红玉闪躲之下,硬生生的挨了好几棍子。
小小的厨房腾挪不开,白瑛边打边骂,烧火棍带出的火星四溅,又是黑灰又是脏尘。
红玉也没想着往厨房外头跑,她一身衣服被白瑛的火棍子烧得七七八八,好在没太伤皮肤,她心里一凛,好说歹说,怎生这样欺负人!
心里一定,红玉动了动腰,一个回身,打算扣住白瑛的手,哪晓白瑛章法虽乱,但是每一下都是蓄了力气的,红玉头刚一拧过来,火棍就朝她一张脸烫了过来。
因为顾忌腰伤,闪躲已经来不及了,红玉定神稍一侧头,火棍挨着她的右脸颊,“滋”一下,还没来得及感受那阵疼痛,火棍烧起来的那截彻底断了,砸着红玉的好大一块鬓发,溜了一下,才落到地下。
溅起好大的火星!
白瑛愣了愣。
红玉脸颊是火辣辣的,她心里一叹,直接夺了白瑛手上剩下的那截棍子,实在难以忍受,“夫人,你这般刁难作践人,好说歹说,油盐不进,莫不真当了我梁红玉好欺负!”
一身衣服左一棍右一棍,被白瑛烫烧得七七八八,白瑛看着又错愕又心疼,错愕梁红玉一身的忍耐本领,心疼…心疼那身衣服。
白瑛火气本不该那么大的,可那身衣服是…是她成婚那年,亲手攒钱扯的好料,特地给韩世忠赶制出来的,韩世忠穿了两次,便没舍得穿,再后来男人从军去了,这衣服便被白瑛好生收了,压在箱底里,想着以后再给他改改!
哪晓得,哪晓得,竟然穿到了这狐媚子身上!
白瑛再一瞧那梁红玉,心里打了个突。
白净的右脸颊上,烫出了好大一块伤疤,粉红沁着血丝,沾着火棍的黑灰,极其突兀,像是唱戏的戏子黏上的妆。
再往深了一嗅,带了点焦糊味道。
白瑛瞥着梁红玉烧缺了一块的右鬓角,好好的一头油亮头发,便被毁了。白瑛心虚了,她咽了一口口水,试图壮胆子,心里复杂的嘀咕,她哪是那么…那么歹恶之人,本想着给这小娘子一点好看,哪晓得…哪晓得…白瑛自问,她虽是痛恨极了眼前这个女人,但到底是胆儿小,没真敢往死里弄…….
这脸…怕是给毁了?
白瑛看着红玉举着那截抢过去的火棍,不动声色的退了好几下脚步,哪晓那梁红玉抬了手,棍子一掷,“哐”一声,就被丢到了白瑛身后的柴火堆里。
“这下夫人可是满意了?”梁红玉横着手背抹了一下自己受伤的右脸颊,再是鬓发,她疼得眉心一皱,但是依然不错眼的盯住明显漏了怯意的白瑛,“夫人这般刁难人,实在是失了风度!你不信我,那你也该信韩大人!夫人倒是问问自个儿,不是红玉挑拨,你同大人成婚十多年,你可了解了他?!”
“大人对夫人可谓是情深意中,纵横沙场,战功累累,本该一路高升的,但大人为了夫人过上简单干净的日子,为了给夫人挣下安家的银钱,一次次放弃升官,用官职换赏金,买你一生安心!”红玉哽了一下,脸颊上烫伤的口子,血水越积越多,“这样的韩大人,还不够你信任?!逮着一点便疑神疑鬼,夫人的心病,在你和大人,而不是在我梁红玉!”
话语铿锵,震住了白瑛。
红玉头上箍发的带子本就因为先前的闪躲摇摇欲坠了,现在她一张嘴,说了两句,发带彻底散了,一头墨黑的头发滑溜的披散下来,掩住了鬓角的残缺,也掩住了她脸上的伤,更加衬得整个人,面色苍白。
“夫人,你有多想过这安生日子,我梁红玉也就有多想,谁乐意低声下气来受这些苦,人心也是肉长的,怎么偏巧夫人你就是油盐不进,好说歹说,视我为洪水猛兽!”红玉抓了溜到嘴角的一簇黑发,往肩后甩,眼眶不自觉的就红了,“是,红玉身上背负了不可告人的东西,我承认,我对我对韩大人确实是另有所图,我甚至觉得这般耽搁大人,跑来横插一脚,给大人带来风险,实在是愧对夫人。夫人既然心存芥蒂,何不直接问问大人,其间利害关系我已经摆明,大人执意要跟红玉执手,红玉感激,也很庆幸,但如果夫人能说动大人,放弃这宗买卖,那红玉便二话不说绝不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