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走到正堂,恭敬地跪了下来,道:“给老祖宗和夫人请安,给大少奶奶和各位姨娘请安。”
梁氏瞧着这个婆子,冷声问:“你是王婆子?”
婆子既不紧张,也不害怕,只是木然地点头:“是。”
“就是你给了绮月十两银子,让她去勾引二少爷?”王婆子抬头看了绮月一眼,又点头:“是。”
绮月的表情变得黯淡,整个人也如王婆子一般麻木了下去。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梁氏问,“是受何人指使?”
一抹精芒自紫苏的眼中闪过,她知道,梁氏的真正目的,可不是问王婆子为什么这么做,而是想让王婆子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自己的身上。
既是这样,她紫苏便是解释和反驳也没有用了,索性就这样瞧着梁氏表演好了。
于是紫苏便也不急,只是冷眼瞧着王婆子,等待着她的答案。
王婆子缓缓地抬起了头,瞧了紫苏一眼。
这一眼,倒教紫苏的心攸地冷了一冷。这是一种极为平静,也极为冷漠的眼神,那是经历了大风大浪之后,对所有的一切都已然麻木的眼神。不会再有大喜,也不会再有大悲,就这样冰冷无绪地过着混吃等死的日子,心中再无半点依恋。
会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有这样的一双眼睛?
紫苏深深地吸了口气,心中的情绪,因王婆子而感觉到悲喜莫辩,诡异至极。
“夫人问你话呢!是什么人指使你这样做的!”施嬷嬷见王婆子不说话,便是有些急了,她上前伸出她满是肥肉的手,正欲去推王婆子,这王婆子却抬起头来瞧了施嬷嬷一眼,用她刻板木讷的声音道:“回夫人的话,没有人指使,是老奴自己去的。”
什么?
施嬷嬷怔在了那里。不仅是施嬷嬷,梁氏也怔了,紫苏更是十分意外。
在场的所有人,都因为这王婆子的一句话弄得怔在了当场。
李氏,也攸然睁开了眼睛,看向了王婆子。
跪在地上的王婆子身材是那样矮小,身形佝偻,仿佛被什么压弯了腰,有着一股子无法言说的悲苦。
江氏皱着眉,瞧着王婆子,眼中似有一种复杂之绪游走。而梁氏则怒不可遏,指着王婆子的鼻子,怒道:“无人指使?无人指使你自己就去找绮月了?无人指使,你给绮月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十两银子,等于你在威远侯府两年的月钱了!”
王婆子抬眼瞧了瞧梁氏,不卑不亢地道:“夫人您也说了,在威远侯府两年,也足以凑得够了。”
“你!”梁氏简直要被这个王婆子气得吐血,她快步走过来,怒视着王婆子,恨恨地问道:“你以为本夫人会相信你吗?你说是你自己做的,那好,本夫人问你,你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情?难道你就不怕挨板子,不怕被发卖出府去吗?”
“呵呵……”王婆子咧开干巴巴的嘴,笑了,“怕?夫人,老奴在威远侯府做了一辈子的粗使奴才,劈柴、打水、烧火,那厚厚的柴禾压弯了老奴的腰,沐浴的火燎干了老奴脸上的水分。到如今,老奴还有什么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