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间好像明白他的意思了,难怪他问了自己那么多问题,难怪昨晚回来那么晚又喝了那么多酒,难怪她告诉他太子给的答案时他会嗤之以鼻,其实,他并非全是嘲笑自己的意思,或许,这件案子里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被自己漏掉了。
到底是什么被漏掉了?这些卷宗,她再熟悉不过了,当年也是看了又看,一个字一个字地抠,一句话一句话地琢磨,不可能出现纰漏啊?
如果当年自己真的错了,他为什么不指出来?渣男王一向跟自己过不去的,整天都瞪大眼睛准备抓自己的小辫子,他会轻易放过自己吗?
好吧,反正也没什么事可做,把这桩案子再看一遍也挺好。
太阳一点点升高,慢慢爬上中天,又一点点偏西。
半城雪神情专注,完全沉浸在卷宗中,时间仿佛又回到三年前。
那天清晨,昏迷的莫君储在半城雪彻夜不眠的照顾下,终于退热,睁开眼睛。这对接连遭受渣男王骚扰和打击的她来说,简直是天大的鼓励,连一个濒死的人都被自己救活了,还有什么事能难倒自己?
不就是被一个渣男坑了吗?不就是吃了那六个涉案女子的闭门羹吗?有什么了不起,登门一次不行,再去一次。刘备还三顾茅庐呢。
她给莫君储留下一些吃喝,叮嘱他不要乱动,用清冽的溪水洗了一把脸,便又精神百倍下山,回到镇上。
半城雪把六个女人排队想了一圈,第一个目标锁定在嫌疑最大的屠夫媳妇身上。
屠夫是桂镇上长相最凶的男人,一身肥膘,满脸横肉,一天到晚拎着他的剔骨刀,走路都是横着走,说起话没开口先瞪眼,如果说这镇上的男人有谁敢杀人,屠夫首当其冲。
屠夫虽丑,可娶了个小他十岁的媳妇却娇小美艳,好像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媳妇整天抱怨屠夫丑,跟他久了,连自己都变丑了,没事儿整天价坐在窗台上嗑瓜子,碰上过往的美男子,总要抛个媚眼,搭讪几句。搭讪来搭讪去,跟驸马爷搭讪上了,屠夫出门做生意时,驸马爷就翻窗爬上了屠夫媳妇的炕头。
如果说是屠夫发现媳妇给自己带了绿帽子,一怒之下杀了奸夫,并把驸马肢解,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并且也完全有胆量有能力这么做。
屠夫一看半城雪又来,便把手中剔骨刀磨的“霍霍”作响,豹子眼一瞪,道:“半城雪,你说你一小女子,不在家绣花抹胭脂,整天价打扮的不男不女,跟一群如狼似虎的衙差、犯人们混在一起,不怕嫁不出去啊?”
半城雪一脸冰霜,往他肉摊前一站,也不吭声。
屠夫皱眉:“你站在这儿,会把晦气带给我的!看看你那张脸,跟丧门星似的,连点笑模样都没有,把主顾都吓跑了!”
一大婶来买肉:“卖肉的,这肉多少钱一斤啊?”
屠夫还没开口,半城雪便道:“大婶,这家的肉不能买。”
“为何?”
“注水,而且还是瘟猪。”
大婶一听,扭头就跑。
屠夫吐血:“半城雪,你存心搅我生意啊?”
“如果有人想搅得我丢了饭碗,我也只好搅黄他的生意。”
“行,你有种,你厉害!我惹不起,躲得起!我换个地方摆摊!”